《过界钟摆》第十三章 较劲or讨好

许之润在小别墅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感觉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返回“社交战场”。他侧耳倾听了一番家里的动静，又看了看客厅大灯都亮着，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打开了家门——谢天谢地，圣诞趴已经结束了。家里杯盘狼藉，收拾起来很麻烦，但他还是不由地松了口气。

庄初陷在沙发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进来了。许之润推测庄初约摸是醉了，因此他更是有些庆幸今夜正好不用和“酒鬼”同床了。庄初醉酒后有一点好——好糊弄；许之润没再过去打扰他，径直走向客房，准备洗漱睡觉了。

但庄初动了，他低低地唤着许之润的名字，带有了一丝丝的哀愁。许之润估摸着庄初对今晚的事有一些愧疚，但他装作没听到，直接上了二楼去洗澡了。

等到许之润回到房内发现——呦呵，大变活人呢！

庄初偎在客房的床上，乖乖地等着他。他那湿漉漉的桃花眼里充满着“我错了，你罚我吧，可别不理我啊”的暗示。

许之润气笑了，又来这招，扭头就走向了另一个房间。呵，别墅又不是只有主客卧两间房可供选择。

庄初见他要走，连忙跌跌撞撞地黏上去。因为酒喝高了，他还有点眼冒金星，浓浓的酒味也让他浑身不舒坦。每当此时，他就喜欢挨着许之润，好似许之润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和能解酒的蜂蜜水差不离。

许之润知道，今晚怕是躲着也不能善了，就站定说：“那我们聊清楚吧。既然你这样跟着我，显然是有话想说，不如摊开说清楚Harold怎么回事吧。”

庄初虽然醉了，但甩锅技巧依旧一流：“我和他完全不熟，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哈，完全不熟。”许之润咬着牙，重重地复述着他说的话，免不了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和Harold一直缘悭一面，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坐享齐人之福了。”

庄初一看情况不对：怕是自己不解释清楚的话，自己的男友身份要被许之润褫夺了。他趋利避害先使用出黏糊的杀手锏，然后口吃伶俐地解释道：“我和他真得不熟。他是我朋友带过来加入团队的。当时我们想领投一个头部MCN机构，结果对手也瞄上了这家。本来已经基本差不多定下来了，然后这家横插一脚，而且他们不愿意合作跟投，给出的B轮估值远远高于我们。最后没有办法，这个是靠Harold拿回的。我没有过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结果就是，那是个非常成功的投资，现在我们已经以极高的退出回报率漂亮地IPO退出了。”

许之润冷静地听完，说：“这和我想问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再问得更具体一点。我们在一起那天，你说你之前与几个人hang out了，这里包括Harold吗？你和他去Salk Institution的时候，不仅仅是单纯谈项目吧。划完皮划艇的那天，你说你朋友把你的家当带回了三藩，这个朋友也是Harold吗？”

庄初都懵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许之润。他陷入了沉默，半晌自暴自弃地抱住许之润说：“是的。可是那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发誓，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和他都保持着安全距离，我也很明确地和他说过我有男朋友了。”

许之润笑了，从庄初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说：“那既然如此，我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今天晚上，他当着那么多人面阴阳怪气的时候，你是不是可以站出来帮我解围一句，而不是直接被他带走，还与他相谈甚欢。”

庄初这才发现，原来当爱人想较真的时候，之前的套路和再怎么撒娇也都不灵了。可他也不愿意低头承认确实自己错了，他就闷声闷气地嘟嘟囔囔：“可是他今天又拉着我，是因为要卖另一个关键消息给我。”

许之润根本不让他蒙混过关，非要求个明白：“我懂了。那就是我是你可以得罪的人，他不可以。或者说，他带来那条的信息价值远远大过于我，对不对？庄初你还真是个精明的功利主义者，算计得好清楚啊。”

庄初索性瘫倒不想了，酒精上头已经让他很难受了，再加上许之润步步紧逼的态度，让他更是很委屈。他梗着脖子说：“那你说怎么办吧！你给个会让你消气的方法，我保证能实现。”

许之润气都还没消，又遭遇像员工被黑心老板强硬告知“你拿一套方案给我”的态度来解决感情问题，一怒之下遂即把庄初推出了房间，果断说：“那我不想和酒气熏天的你待在一屋。今天我们分房睡。等你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天可怜见的，同居第二天就分床睡，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庄初现在是做啥无济于事，只好垂头丧气地溜回另一个卧室，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内，两人就像在和无形的力搏斗一样：许之润努力让自己放下心结，但见到庄初时总是不由得火大；庄初知道自己错了但却不想道歉，而且从工作的角度，他觉得自己可敬业了。得了，你要想连小王子的玫瑰都是有脾气的，何况自家这朵呢。庄初只好腼着脸，伏低做小了几日，企图靠拉长时间战线来缓和两人关系。

热脸贴冷屁股了一两天后，庄初发现没什么太多进展，许之润明显客气得让他难受。可是他也没有赫敏的时间转换器能让他回到圣诞趴那晚，从而挡住Harold对许之润的恶意，只能哀天嚎地——这救过不遑啊。他本想靠老一套的床上问题解决斗争，可他连许之润的床都摸不着。而且，他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每天苦哈哈地鞍前马后“我爱你”与“对不起”交替着向许之润灌下去。最终，他拿出了压箱底的游戏，准备靠无微不至的网络服务挽回一局。

庄初理想中的游戏状态是：“八倍镜给你，98k给你，大菠萝给你，三级头给你。最后我带着你，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结果没想到许之润有点晕3d, 拿到个喷子就迷迷糊糊地开枪，无差别扫射了他和敌人。庄初一脸菜色，这还咋秀操作带许之润。

于是，他找了个托辞，把许之润哄骗着打开了近段时间很火的overcooked（胡闹厨房）。庄初已经不下三次听到周围的人在讨论这款游戏了，而且他偷偷听了一耳朵：这游戏好像就是接订单、做做菜、再洗盘子。他仔细一琢磨，这听上去就充满着爱与和平，比打打杀杀的fps要好多了。

看着片头宏大又中二的世界观，许之润将信将疑地选了狐狸人物，和选了浣熊人物的庄初进入了游戏。新手教学关总是简单，庄初看着两人很是默契地配合切菜、装盘、上菜，还有结算出的三星，暗自庆幸这个游戏没选错！

结果到了第三关开始就磕磕绊绊了，许之润还算平和地难得开了金口：“这只能一个人过，你挡着我的道了，我过不去啊。”庄初赶紧熟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的要求从“我真厉害，三星诶”，到“两星也不错，它好难哦！”，再到“过了就行”，滑铁卢般地下降。庄初和许之润越战越上头，庄初发现实在是顾不上把菜切好放碟子里了，他吼道：“扔地上！快快快！”许之润立即执行，再也不关心什么饮食健康卫生，能过关才是硬道理。自这一关过后，两人终于开始正常交流了，“啊要蘑菇汤，我给你端蘑菇吧。”“这...我还缺个西红柿。”“你别洗盘子了，盘子扔地上吧，到时候再说。”

但，随着关卡的推进，家里可是屋瓦尽振：

“啊啊啊！有老鼠！它竟然还偷我的菜！我他妈刚切好的菜啊！”——来自捶胸顿足的庄初。

“卧槽，我要的是番茄，你拿的这啥啊！你到底会不会看左上角菜单啊！！”——来自怒气值飙升的许之润。

“啊啊啊啊——锅要糊了！闪开，挡我道了！”——来自火冒三丈的庄初。

“啊我要干啥来着？”“你不会看现在缺啥嘛！”“天！锅着火了！你别转圈了快灭火！”“嚷嚷啥啊，灭火器被你扔到地上那一坨菜里了。”——来自恨不得拧下对方脑袋的这对情侣。

连过了三次都卡在了老鼠这里没有过去，两人同时泄气地倒在沙发里，长叹了一口气。许之润揶揄道：“说好的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呢，我自称无所不能的男朋友。”庄初掂量了一下许之润的神色，知道事情终于翻篇了，忙不迭地贴上许之润，讨好道：“他们耍我呢，我刚刚查了这游戏外号叫分手厨房啊！我才不要玩这个了，你今天想吃什么，我下厨吧。”

翻篇是翻篇了，但庄初还不知道的是，许之润能翻篇不仅仅是因为庄初忙前忙后地讨好他这朵玫瑰，还归功于许之润临时接到了一个活，让他的状态调整为了“去他妈的情情爱爱太影响我仗剑走江湖了”。这事还得从某一个科技大公司开始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