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
一个自由呼吸的时代
时间体验分为过去-现在,即时-现在和未来-现在三种形态,好似以不同速度向三个星球发射同一个事件,因为外力无法改变但速度不同,我们就可以观察到三个现在的存在。(德勒兹)[i]
1 - 震颤
流动的细细红线穿梭在可以观测的空间以外,又猛烈地迸发在血管以内。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教室和楼道被泪水溶解,被某种巨大的起伏的情绪碾碎成虚假的阳光。
我的心脏颤抖着,仿佛一切冷静的、平和的、长久的承诺都在一起颤抖,震摇着我胚胎期的生命对即将出生在的体制的恐怖。
2 – 怀念
2003年,出生那个时代的事情化为未知的,庞大的,皱巴巴的蒙纱,与信息时代裹挟着那些精神的碎片,彷佛如一个缓慢地与地球表面擦肩而过的陨星,下降似的,用这个世界上的最笔直最明亮的线划过这漆黑的虚空。
这份超越回忆,超越单纯数据的感动是什么呢?
多么充满驳论的存在,一举社会的祭祀,祭祀从未存在的东西,怀念某个从未存在的人。
抬头望去,最漆黑的夜空中里划过无数发光的陨星,历史中、文艺中、甚至是在我的幻想中的每一个平常的人模糊的潜意识里,一切炽热的道理和主义在模模糊糊地发光。
仿佛是某种宗教式的祭奠,零散的明光正在怀念着什么。怀念人类的精神里存在着,无数条歪歪扭扭的血迹与墨水混合的喷激在头骨中的岩浆。
很多人自我安慰式地呼吁着沉默等待的“美德”…
都濒临这个拐点了,我的人格不能忍了。我想也许我们更需要在这个很可能从此自由言论覆没的时代呼吁一种建立在责任上的人格化:愤怒。
在韦伯的历史发展观中,人格化的卡里斯玛(charisma)是作为一种革命性的力量引入社会的理性化过程的,它能够打破例行化进程,为社会发展注入新的因素,使理性化得以在一个新的方向和价值前提上展开。但是现代官僚制这种非人格化的社会结构却似乎能够吸纳任何变革因素,“卡里斯玛例行化”这一理性化的辩证过程被中断了,社会似乎丧失了进一步发展的动力。[ii]
我曾经对自己的愤怒充满了恐惧,粗冷的戾气让人自我厌弃,恐惧让我的现实被揉碎了又被忘记,谎言和真理之间的反复互替真是让现代人晕眩…
正是在这种现代的困境中,人又是那么容易逃避,然后以为不会生气的人格就可以存活更久,更“快乐”,却不知道自己浸泡在这虚伪、庸俗而平淡的温汤里早就死了。
3 – 观测
在这个民意、知识、思考、情感被压制的时代,我走在一个隧道里,太多杂乱的声音与符号如风如玻璃碎片包裹着我的脚步,让人无法轻快地走路。
但是,远处,不知是我的肉眼冒出金花的原因,还是真的一直存在着那个飘渺的光粒,摇晃着,震颤着…让我在这个星球上一直一直一直观测着那个一直笼罩在命运上方的未来的形态。
这条隧道也是有些人每天短暂下楼取外卖的疲惫,有些人点开网课的不适,有些人最基本的交通进出也因经逐渐渗入的“制控”而遭受的不便…是的,从这种最繁复而令人厌恶的麻烦开始,让他们突然产生了一丝最微小的怨戾,从这里最微妙的不适,让习惯闭着眼睛的人突然被真正的黑暗刺痛着神经。
过去-现在-未来的撕裂将最生猛的暴力泄露在一个大叙事的时代中…
然而所有努力对抗的勇气都最终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碎为砂砾,更加无力与渺小。
4 – 一个自由呼吸的时代
我行走在陨星汇集的黑布下,每一颗毛孔悲怆地高声呐喊着,身体内沉睡的精神被撕裂了。
一个自由呼吸的时代在令人窒息的掩布揭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快要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只但愿,在那个远处飘摇的光点里,人类能超越它恶劣的健忘。
附《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诗选段[iii]:
《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杨牧
“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写在一封不容增删的信里
我看到泪水的印子扩大如干涸的湖泊
濡沫死去的鱼族在暗晦的角落
留下些许枯骨和白刺,我仿佛也
看到血在他成长的知识判断里
溅开,像炮火中从困顿的孤堡
放出的军鸽,系着疲乏顽抗者
最渺茫的希望,冲开窒息的硝烟
鼓翼升到烧焦的黄杨树梢
敏捷地回转,对准增防的营盘刺飞
却在高速中撞上一颗无意的流弹
粉碎于交击的喧嚣,让毛骨和鲜血
充塞永远不再的空间
让我们从容遗忘。我体会
他沙哑的声调。他曾经
嚎啕入荒原
狂呼暴风雨
计算着自己的步伐,不是先知
他不是先知,是失去向导的使徒——
他单薄的胸膛鼓胀如风炉
一颗心在高温里熔化
透明,流动,虚无”
2月7日 中等想象力 写于学校
关键网址附录:
这些网址大概会打不开的,我就不附上了吧。(404的哭号
[i] 【德勒兹】李科林:时间的生命内涵——德勒兹的时间概念
[ii] 张钰. 2005. 解读韦伯的三大隐喻———探测韦伯对现代性的洞察[J]. 社会, 25(6): 28-50.
[iii] 初见于豆瓣用户“何阿嵐”的2020年2月7日的广播 ;后搜查于凤凰网 杨牧: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 凤凰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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