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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想被迫丧失思考能力,所以开始写作。

从面对“人工智能”开始

对ChatGPT引发的人工智能讨论的思考。从思考“人工智能”开始,作为“绝大多数”的个体如何构建自我和捍卫自我。

目前ChatGPT引发的对人工智能的恐惧,是一种被笼罩在双重未知之下的恐惧。相比起消除这种恐惧或是解释这种恐惧,理解和掀开那层未知的面纱才是第一步

第一层未知是对“意识”“智能”等概念的未知。当哲学、心理学、生理学、物理学还未能对这类概念做出通用的定义时,媒体宣传人工智能产品时使用的“智能”“自我意识”“新物种”等标签却在人们的认知中为这类概念形成理解。但这类理解是被迫主观的,即将一个无法被统一定义的概念以肯定的口吻在人的认知中留下唯一的印象。人们对于这类被迫主观的陷阱应该保持警惕。

第二层未知是对人工智能技术的未知。目前人工智能技术这种需要大量算力和数据的人为建模的“新物种”,因其强大的解决问题能力和理论尚未明晰的黑箱特性被打上“智能”的标签,也因此成为学术界近年来的热点。大量从前使用非人工智能算法解决的问题都会引入人工智能算法进行再研究,但是这种引入中有多少是对热点的追逐,这种引入又有多大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呢?

不论是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基于人工智能产品的公众,还是学术界的人士,都应该透过这种“人为制造的恐惧”,去看清自己面前的“人工智能”的真正姿态。

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做这些思考,应该说,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绝大部分人中的一部分会借着人工智能的黑箱特性给出自己或许也不相信的对人工智能的解释,通过商业行为、宣传行为来谋生,但他们的这些行为却将强有力地定义公众生活领域中“人工智能”的概念;另一部分人——绝大部分中的绝大部分——会怀着被人工智能取代自己社会角色的担忧投入到任何“人工智能定义下”的能让自己继续谋生的现实中,他们接受着前者定义的人工智能却不试图去理解,而这一部分中的一些也许会尝试去理解乃至反驳这些定义,但其尝试将会淹没在被称为“新技术革命”的洪流之中。在这样的观点下,普通人面对新技术的发展似乎无能为力。

但这是一个由潜在的错误前提得出的错误结论。虽然现在有宣传鼓吹“技术发展和自由主义思潮之类加大了贫富差距和社会矛盾”,但只列举“是什么”而不给出“为什么”和“怎么办”的讨论留出余地。包括人工智能在内的大众讨论应该避免这样的舆论陷阱,这样的宣传只会加剧人们的恐惧。人们会臣服于这种空洞但直接的恐惧,将自己在社会分工和智识上置于弱势地位。前面对于科技对人类社会塑造的描述便是将一个人置于如此的弱势地位,而得出了“无能为力”的悲观结论。

这一结论的前提不是绝对的,因为人类社会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复杂系统,是一个理性与感性、正义与邪恶交织着动态平衡的整体,每个个体都有影响整体的力量。科学技术或是任何一种知识,能被社会中的“有力集团”运用而让这个整体以他们的方式为主导运转,那么也能被“绝大多数”用来不仅仅是参与而是主导整体的运转。控制方式是多方面的。这一结论已被“有力集团”多样而深入的控制手段及其实际效果所证实,而“有力集团”的手段是“绝大多数”值得分析和参考的资源。从这个角度,人工智能自然也是手段之一。

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手段”,并非只是作为手段来谋生,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借由这种新技术引发的恐惧来促使“绝大多数”中的个体思考自己作为个体的价值以及在社会中的处境和出路,并且由这种思考引发的行动。一种路径是:个体可以从“人工智能的双重未知”切入,进行更广泛的学习和思考。理解一个概念不是为了寻求某个结论性的定义,而是去了解这个概念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从而站在不同角度给出限制性的解释。为理解“人工智能”所做的学习和思考也不会局限于科学技术这一角度,而会不可避免地拓展到社会、政治、经济、心理乃至文化艺术等各个知识领域。但在这么多参与热点讨论的观点和立场之中,与个体最直接相关的是人工智能引发的对“自我”的思考,以及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技术变革引发的“个人在社会中再定位”的问题。

以对“人工智能”的思考为切入点构建“绝大多数”的个体的控制手段,最直接的作用是消除人工智能引发的恐惧,但会将个体引向“自我”及“自我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构建。后一种构建需要主动将自己置于未知的知识领域进行学习和思考,这背后隐藏的是一种对抗意识:对抗日常琐事和无孔不入的舆论陷阱以保有以个体的姿态进行学习和思考的勇气、自律和毅力。当“绝大多数”的个体意识到这种对抗意识,以思考和行动将其释放出来,以联结而非孤立的姿态面对社会时,或许正是“绝大多数”占据人类社会整体运行的主导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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