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兵變，莫斯科機票全賣光，加密貨幣能成為逃難小錢包嗎？

本文來自《天方鏈談》電子報，以生動方式談論 Web3 的商業、應用與發展，歡迎訂閱。

俄烏戰爭在上個週末出現最戲劇性的一天，協助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瓦格納傭兵團在當地時間 6 月 23 日宣布掉頭進攻莫斯科，起因可能是遭到俄羅斯軍隊從背後攻擊。瓦格納要求撤換俄軍國防部長與參謀總長，接著在短短 12 小時內，從俄羅斯南部一路北上到莫斯科不到 200 公里外，彷彿一場莫斯科圍城戰箭在弦上。

傭兵團團長 Prigozhin ，同時也是普京的私人廚師，稱這不是一場「政變」，而是「正義的進軍」。然而正當要進入莫斯科時，Prigozhin 卻宣布接受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調停，傭兵團也立即「再度回頭」，返回烏克蘭前線，這場「政變」忽然就結束了。

在這戲劇性 24 小時中，莫斯科機場一度傳出機票全部賣光。

可想而知，一些俄羅斯人擔心可能局勢一發不可收拾，趕快買了機票要逃難。（雖然從很多現場影片看來，完全沒有大規模恐慌發生）

這令人好奇，加密貨幣是否能成為俄羅斯人逃亡海外的一個資產轉移工具？

這樣的話題實際上在 2022 年普京宣布「部分全民軍事動員」時，就已經產生，當時引發不少俄羅斯年輕人更加前仆後繼逃往海外，深怕被徵召上前線。在不到一年過後這個時間點，再次看看這種做法是否可行。

直覺的答案是：小規模可以，大規模難。為什麼，讓我們深入了解。

可行性

對加密貨幣不熟悉的讀者，先簡單說下用加密貨幣轉移資產到海外是什麼意思。簡單說，就是把手上的新台幣、盧布等「法定貨幣」，變成加密貨幣。由於加密貨幣只要開設一個去中心化錢包，到哪都可以操作，轉換之後到了海外，在當地再找人兌換成當地的貨幣，就算是一個資產轉移的過程。這個方法的好處是，若你的國家遭受制裁，你的銀行可能無法轉帳到海外，而加密貨幣則還是可能帶著走的，而且若存放在去中化錢包當中，政府也無法凍結你的資產。

理論上，對普通用戶來說，這個流程是這樣的，其中第一步跟第三步涉及中心化的服務，代表著這套流程能否順利完成的兩個關鍵點：

1. 在俄羅斯交易所用盧布購買加密貨幣 

2. 轉移到去中心化錢包（這步可以跳過，有這一步是擔心前後兩步卡住）

3. 到海外落地後，找願意兌換當地貨幣的人，再把錢包中的加密貨幣換出去

俄羅斯人確實就面臨這樣一個處境。

在普京入侵烏克蘭後，西方國家相繼對俄羅斯祭出經濟制裁，歐洲國甚至在 2022 年 5 月切斷了七家俄羅斯銀行與 SWIFT 國際金融電信系統的連結，意味著這些銀行的服務到海外都不能使用，尤其是轉帳與刷信用卡。

帶錢到國外得另尋他法，現金是一個方式，那麼改用加密貨幣可行嗎？俄羅斯人也面臨兩個挑戰，第一個是流動性。在交易所買幣的環節當中，可能會有額度限制（例如台灣的 Maicoin，大約是一天200萬，一個月1000萬台幣），當地本土交易所不一定有足夠的加密貨幣提供大量大規模兌換。而用信用卡入金則受到信用卡額度限制。

再者比較困難的是制裁，歐盟的金融制裁早也拓展到了加密領域。歐盟先是在 2022 年 2 月限制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加密支付僅能在 1 萬歐元以內，後來在同年 10 月更縮緊，全面禁止歐盟內的機構與俄羅斯境內的錢包有任何交易，而後數家交易所停止俄羅斯用戶的服務，但仍有幾間國際交易所持續提供服務。這意味著俄羅斯人購買加密貨幣的管道開始受限，而且人到了歐盟要兌換當地貨幣，也可能必須尋求非法管道。

不過，這並不影響富豪套現既有的加密資產，自然能找到特殊的服務，杜拜的加密貨幣公司就坦承幫俄羅斯客戶套現數十億美元的加密資產到房地產。而這些是不會顯示在數據上的。

除了一些交易所因制裁停止服務俄羅斯用戶外，一些可疑用戶的錢包地址也被標記為禁止與之交易，美國交易所 Coinbase 就標記了 25000 個。儘管政府無法凍結這些錢包內的資產（可能多數是去中心化錢包），但透過標記可以限制他們移動資產的方便性。

是否真有大量交易

那麼俄羅斯普通用戶大量購買加密貨幣這件事情有發生嗎？

從過去一年的關鍵時間點來看，以俄羅斯正式入侵烏克蘭的 2022 年 2 月來看，數據顯示以盧布購買比特幣的數量在一個月內暴增 260%，但考量到盧布急遽貶值以及全球比特幣交易量，這些上漲的數量並無法對比特幣幣價造成任何顯著的影響。俄羅斯人的比特幣錢包數量也無顯著上升，另外每筆比特幣平均交易量也僅有 580 美元，相比之下美國高達超過 2100 美元。

打開過去一年比特幣幣價以及盧布匯率兌美元漲幅波動比較，也可以發現兩者之間沒什麼明顯的關聯（下圖僅供參考盧布與比特幣兌美元走勢）。

知名鏈上數據分析公司 Chainalysis 曾在 2023 年 2 月發布過一份報告，顯示 2022 年 9 月普京宣布軍事動員時，俄羅斯整體加密市場交易量短短衝上超過每日一億美元，但不久後又回到約 7500 萬美元。

有一個有趣的數據顯示，整體加密市場三大資產（比特幣、以太、USDT）的流動數量全球加起來有 3000 億美元，但俄羅斯寡頭所擁有的資產則超過 8000 億美元，完全不夠俄羅斯寡頭轉移資產。以比特幣而言，每日交易量僅有 SWIFT 的 0.65%，要用比特幣轉移龐大資產數量無疑無法支撐，而且，比特幣網路是公開帳本，大額轉賬也容易引起注意。

這不意外，即便戰爭爆發後，烏克蘭收到大量加密貨幣捐款（作者我也有捐），僅有 6000 多萬美元，而美國單單人道救援就捐贈了 39 億美元，軍事支援更高達 460 億美元，相較之下，加密貨幣顯得有點零頭。

不過這不是說加密貨幣捐款對烏克蘭不重要，烏克蘭政府依舊拿了這筆錢買了不少物資。（關於加密貨幣在烏克蘭戰爭作用，可以參考之前文章）

因此，俄羅斯人若要逃到海外，用加密貨幣轉換成幾萬塊美金零錢還有可能，若說把房子賣掉換成加密貨幣帶走，那麼無疑會遭遇到困難。少數人可能找到特殊管道，但卻不可能大規模實現。即便如此，加密貨幣確確實實成為一個資金轉移的管道。

出逃熱門地點

這帶到第三個問題。假使真的有俄羅斯人把手上盧布換成加密貨幣出逃海外，他們都跑去了哪裡，而那些國家可以方便使用加密貨幣嗎？

根據《路透社》調查，前幾名的國家包括土耳其、喬治亞、哈薩克斯坦，分別都在俄羅斯周遭，而且簽證方面也是免簽或是門檻低。除了這三個之外，以色列、亞塞拜然、杜拜、塞爾維亞、吉爾吉斯、泰國、越南等也都是熱門地點。

就前三大國家而言，土耳其和哈薩克斯坦都是加密貨幣熱門的國家。

加密貨幣在土耳其相當盛行，這主要是因為土耳其由於過去兩年以來，里拉爾急遽貶值，加密貨幣成為不少土耳其人「抗通膨」的手段。在 Chainalyis 2022 全球加密貨幣接納度排名當中，土耳其名列第 12 （俄羅斯第 9 ），儘管土耳其政府禁止加密貨幣用做日常購物，但依舊非常盛行，例如，土耳其是新加坡一家加密貨幣支付商 Function X 最大的市場之一。

同樣地，哈薩克也感受到大量俄羅斯人湧入，而不少人帶著加密貨幣抵達。哈薩克在普京宣布徵兵後，就傳出考慮把加密貨幣合法化（儘管過了一年還沒實現）。

即便哈薩克至今尚未合法化加密貨幣，哈薩克同時還是一個比特幣的挖礦大國，這主要是得益於便宜的電力。根據統計，哈薩克在 2021 年年中左右，挖比特幣的哈希算力（衡量多少運算能力用於挖比特幣）名列全球第二，不過 2022 年一連串大規模抗議，政府雷厲風行地關閉了許多礦場。我個人在越南就遇到一個哈薩克人，他說他在哈薩克擁有挖礦機房，不過政府已經禁止，不知道他擁有的礦場是否合法。

諷刺的是這些礦場反而北上俄羅斯，俄羅斯在今年首度成為全球第二大挖礦國，僅次於美國。

雖然哈薩克禁止了挖礦，但哈薩克政府倒是對加密貨幣交易所張開雙手歡迎，例如幣安在 2022 年取得合法運營的牌照。意即當俄羅斯人開始逃難到哈薩克時，哈薩克正經歷從挖礦大國變成加密貨幣創新基地的過程，如此一來可能俄羅斯人要把手上加密貨幣換成當地法幣就會簡單許多。

除了這兩國以外，在東南亞聽聞越南與泰國也有不少俄羅斯人，俄羅斯人入境這兩個國家都非常方便，泰國有合法交易所，而越南加密貨幣也非常盛行，有大量提供點對點交易的小商家做法幣與加密貨幣來回兌換。這兩國我們就不展開談，有興趣可以看之前兩篇文章（泰國篇、越南篇）。

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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