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朝九晚五的人会迎来清晨吗

毕业到现在几年了，我说服自己尝试了几份看上去符合一般人生规划的工作，结果还是没能把自己放到任意一个普世的可能性里。

那年我在一家书店做活动策划，遇到年关疫情，书店线下营运困难，最后临近毕业的那几个月，稍微放开点能去线下参与书店工作了，我常避开同事走进那间巴洛克风格的洗手间里接新的面试电话，对着马桶隔间一遍遍做自我介绍，照得见自己无路可走的苦脸，大哭后用纸巾湿水按压眼眶，一遍遍整理好出去继续工作。

妈妈不懂，我找工作都只考虑离家远一点的城市，她不知道每次她打视频电话过来，我连接不接都有长达数分钟的犹豫，挂完电话都会崩溃。她知道她不恰当的的关心对于我是一种负担，但是她仍然不停地提醒我要有“正常工作“、要做”正常人“。

广告公司就是那种门槛很低收容各种边角料文科牛马的地儿，但是进出都还得各种都市丽人光鲜亮丽的模样。我刚毕业的时候也走进了那幢上海“宇宙中心”的写字楼，上班第一天就是认识各种Steve、Jenny、Michel和Maggi，第二天就开始熟悉新的一天从早会开始从下班点加活结束，扁平管理就是散射性阴阳怪气，弹性工作就是时时待机，工作几个月后点早上，通勤路上一阵心脏疼，然后到公司后，直接和HR提离职了，到也是很快找到了接任的。

我常和朋友调侃，我刚毕业那会儿，还做过份工作，公司在新理想大厦，每天一下地铁，抬头就能看到”新理想“三个大字，旁边就是上海火车站，真是同时兼有理想与远方的风水宝地。总共25层楼的新理想，我一层层爬，路过一两层躲在楼梯间抽烟的苦闷男职员，爬完午休时间，来发泄难以忍受的工作倦怠感，已然分不清体力上的机械重复和脑力上的机械重复，哪种对人更消耗。

后来我的职场连同生活一起被按下了漫长的静默封锁键，再一次活成了社会主流，不过是在失业统计层面。

再后来鼓起勇气回到大一个大公司做策划，在一个三方的工作岗位上，无限放大我所有敏感情绪与无意义感，同时还要面对来自正式员工甚至门卫和保洁阿姨的刁难。我在写字楼里开始有在深水区的恐惧，一个不会换气的人，没法在职场呼吸。

我不知道是重复性的工作让人痛苦，还是日复一日本身就是一种西西弗斯式诅咒。我不知道一个无法朝九晚五的人，能否迎来年后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