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
胡平

生于北京,长于四川,现居美国。66年高中毕业,78年考取北大西方哲学史研究生。79年民主墙运动中发表论言论自由。80年参加竞选,当选为海淀区人民代表。87年赴美。现为北京之春杂志荣誉主编。

RFI(法广):胡平:纪念六四不仅仅是纪念,同时也是抗争

89六四过去三十二周年,旅美民主人士、北京之春荣誉主编胡平在一篇纪念文章中说, 六四固然已经是历史,但是一页还没有翻过去的历史,纪念六四不仅仅是纪念,同时也是抗争,就港澳每年的纪念六四活动今年再次被禁、全球纪念活动的举行、意义及其影响,胡平先生接受本台电话采访。

备受关注的香港、澳门尤其是香港支联会组织的维园烛光集会被警方禁止,这是六四32来该活动的第二次被禁, 您能否首先谈谈对此的看法?纪念活动被禁是否会影响到人们六四的了解和记忆?

胡平:这次香港维园的烛光纪念被禁止我非常愤怒,因为三十多年来,每一年港人都会在维园举行烛光纪念,参与者一般都在十万人以上,这实际上是构成了这三十多年来关于六四这件事情的最重要的一个场景,它提醒人们不要忘记六四,所以这种烛光纪念可以想象它对天安门母亲是多么大的安慰,也是对世界各地、尤其是中国国内这些还坚持民主自由理念的人是多么大的鼓励,因此维园烛光纪念被禁止我感到非常愤怒,但是我想它并不能达到当局所试图达到的让人们淡忘六四的结果、恰恰相反,由于这种禁止,反而更激起各方面对这件事情的关注。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对香港自由民主空间的进一步的压缩,不仅仅是针对纪念六四。也针对港人在各方面的自由表达,你看最近抓了那么多的人,不要说像曾经出现过的一些所谓“勇武派”的抗争,现在连“合理非”抗争的空间都被压缩无几,还有针对选举制度的改变,使得本来还有的一部分的民主被压缩到了一个失去意义的地步。所以这件事情,禁止维园的烛光晚会对六四的直接影响我觉得是相反的,是适得其反的,但是它对港人的自由表达空间的压制,这是值得我们高度注意的。

记得您在六四30年纪念接受本台采访时,曾说过当年可能时六四亲历者为主体最大规模、最受关注的一次活动,对比今天的情况,没有了香港最大规模的集体纪念活动,全球范围下纪念活动会怎样?

胡平:现在主要在海外,在国内这种纪念的空间更小,我们注意到国内很多人就在这些天先后被拘留,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把他们拘留,实际上就是不准他们在六四这一天举行哪怕是个人式的纪念活动,因为现在你如果走上街头、走到广场纪念,他会马上把你抓起来,当然人们至少可以在家里纪念,通过视频、互联网把它公开表达,那么现在当局出于这个目的,很多比较活跃的人、在互联网上依然在坚持表达的人还没等到六四这一天就先被拘留起来了,实际上这个拘留就是为防止六四,没有别的目的,因为在此之前这些被拘留的人没有做出或说出明显超出现在当局严厉规定的言行,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把他们抓起来了呢,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纪念六四。这样就使得国内任何要纪念六四的事情都被扼杀于无形。

当然对海外它禁止不了,在香港港人毕竟还是可以以别的方式表达纪念,另外在海外已经在准备多种多次的纪念活动,包括在日本、美国、欧洲的,由于疫情的原因,这些活动大部分会在网上举行。今年大家纪念六四的活动我想也是会搞的比较有声色。

六四纪念有怎样的意义? 您在稍早前发表的“投入结束中共专制的终极之战“文章提到,“六四”还没有成为历史,但的确89当年六四大部分的亲历者都步入中老年,人们也越来越会思考平反六四、天安门母亲等诉求是否成为一代人的遗憾?

胡平: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因为在六四发生之初,大家尽管都非常愤慨、愤怒,但大多数人对形势的分析还是比较乐观,因为还是很难相信这么一个杀人的政权居然可以长期地存在下去,但是到了32年之后的今天,中共政权还在台上,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超出了原来很多人的想象,而这一代人又都先后步入了中老年,所以对这一代人来说,他们是不是能够看到六四平反昭雪、重新建立正义这一天,确实不敢说很确定,至少不像过去那么确定。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这是六四造成了所谓“中国模式”怪胎。一方面经济上可以造就一个比较大的发展,但整个发展是建立在伤天害理、不公不义的基础之上,而且随着经济发展,综合国力的提升,中国政府不会因此更柔和、跟宽宏,相反变得更专制、更暴虐,而且在对外关系上也放弃了韬光养晦,变得更加咄咄逼人,因此现在是整个国际社会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中国模式一个专制中国的崛起是对人类自由民主的严重的威胁,从这个角度看,在今天世界的觉醒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意味着可能有中国人和世界各国珍视自由民主价值的人联手,共同采取一些有效的行动,来结束今天中国的专制暴政。

这是否就是您文章中所说的六四纪念不仅仅是纪念,也是在抗争?

胡平:对,它就是在抗争,而且它也是在提醒整个国际社会,这不仅仅是中国人的事情,也是全世界的事情。现在我相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当然也和习近平上台以来一系列的倒行逆施,就像有些人所挖苦的“总加速师”有关系。所以在此情况下,像美国政府,尽管两党在很多问题上都有很多地分歧,但在如何对待中共专制政权的态度问题上应该说是有比较高度的共识,而且看不仅仅是美国,包括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等所有西方民主国家,我们发现都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再加上、这次新冠疫情,就是因为中国政府这种专制的性质,在疫情发生初期,采取隐瞒打压的做法,错过了防止疫情扩散的黄金时间,导致疫情泛滥成灾,成为全人类的灾难,这个灾难之广,到今天我们还看不到隧道的尽头,且不说这个病毒的起源是不是实验室泄漏?是不是人为事故?单单是中共当局对疫情的压制隐瞒,从而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本身,我想也会激起更多的人认识到,中国的专制政权的存在,对人类是多么大的危害。

今年又是中共建党100周年,正在大张旗鼓地准备庆祝活动,就像我们刚才谈到的,因为六四之后它使整个中国改革走上了歧路,尽管中国综合国力有很明显的上升,其他很多方面有很显著的改进,但是这都没有弱化、软化这个政权的专制性质,反而起到了巩固和强化的作用,这就形成了一个本世纪人类的一个最大的挑战,是整个人类的前途选择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们纪念六四就是要更多的唤起国际社会关注这个问题,共同拿出办法应对。

再回到有关香港的六四纪念,这两次是因为疫情原因被禁,今后在国安法在香港的实施之下,您认为纪念活动还可能有重启的可能吗?维园的烛光是否还再会亮起? 

胡平:我觉得还是有可能, 因为香港和澳门还不太一样,澳门现在很明确地表示举行纪念六四活动,结束一党专制是违反了国安法,香港会不会走这么远,我觉得这一点还不完全确定,我想还不至于走这么远。 中共在香港采取的措施主要是一是使任何大规模的街头抗议活动变得更难进行,另外从对选举制度的改变,使得民主派不管能得到多少港人的支持,都不可能在立法会占据一个有意义的位置。按照改变了的选举制度,泛民要在立法会要想获得所谓关键少数都变得几乎是不可能,我想在做到这几点后,中共当局就未必会走得更远,确实也很难再走得更远,因为毕竟港人这么多年来表现出来的他们对自由民主的坚持,这一点是中共无论如何都消灭不掉的,所以想要让香港从此之后成为一个发不出声音的香港,我想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今后,比如明年如果疫情消失了,那么港人举行纪念六四的活动仍然还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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