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 Ming
Wu Ming

You don’t know until you try (I write when I have occasion, and sometimes I have no occasion. ) Wuming@liker.social

一些從前,一些現在命名

在英國發覺自己很多字也不懂讀,不懂讀就學吧。

記得有次乘Elizabeth Line, 鐵路員一手拿著擴音器,另一隻手拿著張紙,不停地說有些車站訊號故障不能停站,鐵路員把Westbound路線的每個站名逐個唸出,我就駐足留意所有讀法,回家再上網查YouTube, 自己練習一下。 


單是Tottenham Court Road 此個站名,我自己就練習了很多次,Tottenham 中間的ten 音不唸,ham 音也不唸,讀Tott- Nam,突然想起我的中學同學,她現今在蘇黎世生活。當年考到全資奬學金去University of Birmingham 讀博士,我也忘了她的後博士學位在那兒讀。總之,當天她一拿到奬學金就打電話給我,那時的我剛想午睡一會,電話就響起。


我當然為她開心,在電話中我重覆地說Birmingham 一字時, 她即時糾正我,不是讀Bir-ming-ham, 是Bir-ming-um, 或Bir-min-num, 英國地方的名稱讀法是以Old English作基礎, 一見到個尾音是ham, 千萬不要唸ham, 得刪去個h 音,99% 沒有錯。 我跟著她唸沒有ham 的Birmingham, 她說對,要唸快一些,burming-um 令發音自然。


我問那麼Nottingham是否也是如此,她說是但為何很多英國地方最後也是ham,而ham明顯地不是火腿,又是什麼呢? 朋友也不知道。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


在1086年,英國當時的國王威廉一世(King William I )在征服各地的的起義後,下令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調查的記錄,有點像我們現時的人口普查,當年的調查主要是清查英格蘭各地人口和財產情況,哪一塊地屬於誰,郡裡有多少馬皮,國王又持有什麼土地,某些鄉郊土地又有什麼存貨,種植什麼。


調查員得一五一十,鉅世無遺的記錄,因為人口調查的背後目的就是要確定某些人在愛德華國王統治期間所欠的稅款,令新王威廉一世能夠重新確認皇室的權利,並對土地進行大規模重新分配。評估員對每個人民的財產紀錄擁有極大的權力,不能上訴,因此這本紀錄書被名為Domesday Book (中譯:末日審判書)。


歷史學家從未日審判書中可以理解早年英國人的生活模式及每個地方,或街道的昔日面貌。 由於當年的紀錄者都是早期英國人,以舊式英語作紀錄。因此現時英國的地方名稱讀法仍然源用昔日的old English,Birmingham 的ham就是指人聚居的地方,而Birmingham 就解一個地方由Birm的族人聚居。 


Tottenham Court Road 在未日審判書中也被記載,Totte 從前就是指彎角, Tottenham亦即彎角的社區,而當時在Tottenham就有一個大莊園屬於Dean, 因此也解釋了如今在Tottenham Court Road 站一出轉左就是Dean Street, 由Dean Street 一路直行至紅紅燈籠高高掛的地方就是位於Gerrard Street 的倫敦China Town, China Town 的變化很大,我認得屹立在Shaftesbury Avenue的東亞銀行。 


大約二十年前,我第一次來倫敦,好像銀包沒有現金或什麼原因我都忘了,行了很多個街口,看見東亞銀行的倫敦分行就興奮莫名,又天真又儍瓜的我拿着香港東亞戶口的銀行卡走進英國分行,還記得內𥚃全是說流利廣東話的師奶, 我告訴其中一個師奶,我沒有現金了,但我的香港户口有,麻煩你幫我兌換英鎊⋯⋯ 師奶看看我的銀行卡,然後說香港東亞跟英國東亞雖同是李氏家族,但在英國只可在英國東亞提款, 香港戶口是不同英國戶口的。 她一輪解釋,我也不明白為何拿不到錢。今時今日我當然明白,世界沒有叮噹(多啦A 夢) 的「任意門」,不能隨意地拿錢就拿錢,開個門口,想去什麼地方就什麼地方。 


那年的我走出東亞正是一條馬路,無比的前路茫茫,不知如何是好,那刻想家了。 我也忘了沒有現金的我怎樣回監護人的家,好像是在唐人街借個電話求救。


此馬路如今正在眼前,我告訴媽媽:「東亞呀!」正想說從前的我怎樣儍頭儍腦,才醒起當年的我從來沒有告訴媽媽此事,怕她擔心。 媽媽說:「東亞又如何?」我欲言又止,領着媽媽契爺過馬路。 唐人街變化很大,跟我印象中濕漉漉灰暗暗的唐人街完全不同。 


如今的唐人街商業化了很多, 不止中式餐館,有韓式,有台式,有馬來西亞,還有泰國菜等。 我記得那對石獅子,也很記得在中間轉角的「金滿樓」,因為「金滿樓」由當年至今日也是很多客。 借電話給我的餐館就是由 「金滿樓」左轉一路向前行的小店。我跟着記憶行,一切也變了,沒有那灰暗喑倆口子經營的又長又窄餃子店。 


在唐人街左穿右插,我指著「金門餅家」,告訴媽媽契爺有他們吃慣的香港風味的忌薕蛋糕和麵包。「你們喜歡吃什麼?我買回家吧。」 誰知他們耍手擰頭,契爺說:「我要戒糖,不吃」 媽媽說:「我沒有掛念什麼香港美食的」 


自從NHS 減了契爺的血糖藥,要用diet 來逆轉糖尿病後,大家也為他吃少很多甜食麵飯等。飲食一向簡單的我們更加是吃菜為主。有日,媽媽說:「香港,我只掛住我家姐,其餘沒有, 最親的人在身邊,沒有要靠食物思鄉的理由,反而想健康些,吃什麼也想過其油份和糖份。」 


就是如此我們略過金門餅家,九龍酒樓,唐人餅家,就算在一間售日本紅豆燒餅(Tayaki ) 的店鋪,媽媽也是決絕地不吃,留些飲食quota 出外吃。 


我不是太喜歡唐人街, 但倫敦唐人街是吸引的,因為很商業化,有各色各樣的美食,像條亞洲食街多些。比較有規模的飲食集團進駐後,令整個地方很光猛衞生,也可以想像昔日的傳統家庭小店就是如此被趕走。


我想此是gentrification (中產階層化)的現象,由比較有經濟實力的飲食集團進駐,提升社區的經濟價值,租金及生活成本因而提高,久而久之把經濟能力有限的人或生意不得不離埸。此種大清洗格局在香港有,北京有,台灣有,美國有,倫敦當然有。 


翻查倫敦唐人街的地主,其中Shaftesbury集團在唐人街,Tottenham Court Road 和Carnaby 擁有600個店鋪物業。 唐人街的樓上店的租金由£45000/ 年加至£75000/年,地舖的租金更是起碼£180000 /年, 租金雖然貴,但也略比香港便宜。


中產階層化在英國在大城小鎭不斷發生,倫敦西區一早已成了中高產型態社區。聽說現在開始在倫敦東區,發展如何不得而知,因為英國人做事,簡直是「裁縫印務,話起未做」,不過中產化未來臨, 各區的high street 也隨著網購興起慢慢地死去。 


不知自己有沒有有錯,我留意過Tottenham Court Road, Bond Street, Covent Garden, Liverpool Street, 及我家附近的小街,滿街滿巷也是酒吧,咖啡館。


英國人早上12:00 喝酒,下午2:00喝酒, 下午3:00 也是喝酒加個Fish and Chips或scone, 晚上7:00 喝酒吃pizza, 星期日吃Roast, 管你Bloomberg 說英國怎樣經濟衰退,我也相信是有的,但英國人懶得理,他們的人生好像只有吃和喝。


簡直把 「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使金樽空對月」 發揮到極至。 英國有樣蝦碌情況, 你有你玩,車有車壞,機有機故障。此下萬試萬靈, 就在學校term break 的頭一天,很多人蜂擁出國旅行,同日機場的Passport E 通道就壞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就可愛,困在機場排大隊就覺可恨,在家看在眼裏就見怪不怪。


Welcome to modern 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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