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sirena

朋友在個展的時候問我，可不可以把我寫在她的生命故事裡，有一塊布，她覺得好像我，是一隻龍的臉。我說好，她便把我們的故事寫成文字，成為她個展的一部分。

看她的個展的時候，那些布塊就像是她的靈魂碎片，透著藍藍綠綠的幽光，懸掛在半空中，像是玻璃碎片。一個策展的學妹也給我分享了她的生命經驗，她將我的故事分享給她媽媽聽的時候，她媽媽說，我的名字很好，歡這個字，就像一隻龍。我不知道父母取名字的時候是怎麼得到的靈感，不過我也是，縱使筆畫很多，從小就很喜歡我的名字。

回到花蓮的時候，隻身前往以前每天泡一整天的水源地們，籠罩著一片烏雲，我駛進風暴裡淋雨，好像動能又回到了我身上，在花蓮最幸福的日子，就像我在學時期駐校的吳明益教授寫的《家離水邊那麼近》，靈魂乾渴的時候，十幾分鐘就能跳入冰涼冷冽的清澈山溪。

回市區的時候太陽已經把我的衣服沿路風乾了，這裡的天氣就是這樣，你可以看到雨在哪裡，遠山的雨瀑。我經過物非人非的石藝大街，不變的是假日廣場上仍有為數不少的古玩小販，我都會在這裡買到許多福和橋下看得到的，被時代遺忘的珍寶，當時我恰巧走到一個賣字畫的發財車前（小販們似乎都彼此認識，會幫忙顧攤）立刻被一副畫吸引，那是一個深海的人影，珊瑚緊緊黏在她身上，暗藍綠的顏料彷彿浸泡了一千年的幽冥船，女人掙扎向上，被水母拱著。小販說，那是一個修行人畫的，掛單在廟裡，灑掃打雜，需要盤纏前往下一個地方，便在此請托她賣畫。

我當下就買了下來，那個畫彷彿是一個靈魂的切片，在召喚我。

帶著這幅畫回來，祂被我放在神聖的角落，每當我內心煩亂，都會點上一支藏香。佛教的概念是，每個人的內在都有神性，自性的佛性，修法就是在修習、喚醒自己內在的神性。

在某個夏日的夜晚，看到追蹤已久的宜蘭工藝家經過沈潛，改版後推出了許多新調性的天鼓，其中ㄧ支，名為La sirena ，美人魚。一聽這個音階，馬上聽到了水氣與霧，風與流動，像是薄霧籠罩的針葉林，又像是蜿蜒的溪水。我便懷著感恩的心，訂下了我第一個與我共振的夥伴。

後來我帶著祂，找了許多有精靈的水邊，演奏前，我都會祈請、感謝天地與水源龍神，四方風神，此地精靈，維持這麼美好的地方，希望演奏一曲請大家一起來聽、一起同樂。奇妙的是，每次我ㄧ演奏下去，瀑布便水花四濺，風驟起，我想，真心實意的演奏或許能夠超越所有語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