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撞墙
鬼撞墙

揭露易富贤和反节育派造假,就跟鬼撞墙一般,一次次兜兜转转,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却怎么都撞不破那屹立如墙、颠扑不破的谎言与谣言。不过一想到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是如鬼撞墙一般兜圈子,我也就释然了。

从人命不值钱的时代走到今天……似乎真的没钱了

在兲朝,万事万物都是有”除非“和”例外“的。

听村里老头老太聊天,总会收获一些令人意外的东西。

前几天,房东亲戚来我院里跟我闲聊。她负责说,我负责听……一边听一边玩电脑。这位阿姨很喜欢跟我讲她们家的历史,从她这里,我知道她们的家族是在上一次“变天”前后,逃荒到这个村子来的。她的老家,在大山另一侧一个以她们姓氏命名的镇。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她的娘家,后来听她说得多了,才知道她在年幼时就举家迁到这里,长大后嫁到村里的一户人家。她的娘家其实就在这个村子,但“老家”还有一些堂亲。

因为阿姨的家族史和个人史我都已经听她讲过很多次,当她那天重复这部分内容时,我并没有很认真地听,眼睛盯着电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几句。因此,当阿姨讲到她夫家的一个堂侄女某次来看望她们,顺便说起这个侄女小时候脸被“烫过”,我甚至笑了一下。可是……

等等……脸被“烫”到?怎么可能呢?除非是处在有大量蒸汽的环境中。我从电脑上抬起头,对阿姨说出自己的疑问。

然后阿姨给我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

故事一:被人恶意放火烧伤的女孩

原来,阿姨丈夫的这名堂侄女的脸不是被热水或水蒸汽“烫”到,而是被烧的。当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有一年冬天,她戴着围脖到大街上玩,不知道被谁恶作剧点燃了她的围脖,等她跑回家让奶奶扒掉她着火的衣服,她的面部和身体已经被严重烧伤。她的家庭在当地比较弱势,家人出去问了问是谁放的火,自然是没有人承认,于是就没再追究,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是文革后期的1970年代,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报警这样的观念,在当时的兲朝是根本没有的。换作是今天,这么恶劣的案子,那个纵火的人一定逃不掉——除非……

在兲朝,万事万物都是有”除非“和”例外“的。所以我们看到清华才女朱令被下毒,河北唐山几名女子吃个烧烤被人骚扰毒打,江苏徐州那名女子被套上铁链当繁殖工具……最后的结果总让人觉得有些谜团欲盖弥彰但常人无论如何就是无法窥透。

发生在阿姨这位亲戚身上的不幸,让我想起我那位在幼年时代死于烧伤的小姨。只不过,她比我小姨幸运一些,家里人至少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就对她的烧伤坐视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她痛死。她的伤势比我小姨重得多,但家人把她送进医院,好歹把命保住了。只是面部的烧伤导致她严重毁容,后来虽然经过植皮,她的面容,以及她的人生,已经被无可挽回地毁掉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很好。”成年后,她在居委会工作,找了个农村男人结婚。

她只比我大几岁,现在五十多岁了。

这不是阿姨第一次跟我讲述发生在她亲戚身上的悲剧。在此之前的某一天,她还跟我讲起她娘家一个侄儿或者堂侄的故事。

故事二:因倒卖煤炭而失踪的青年

阿姨的这个侄子或堂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跟阿姨的大儿子年纪差不多。在兲朝经济开始“腾飞”但飞得还很艰难的1990年代,他在做“倒煤”的生意。

当阿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倒煤”跟“倒霉”同音。

不管怎么说,1990年代,政府对这种在毛时代视为”资本主义尾巴“的倒卖行为,割得不是那么一刀两断断然决然了,但这种事情总归是有风险的。

有一年,因为生意的缘故,他问阿姨家借了两千块钱。在1990年代,两千块钱对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阿姨家里也不宽裕,但因为对方是亲戚,还是把钱借给了他。借走那笔钱没多久,那名眉清目秀的青年就失踪了,音信两无。家里人和亲朋好友怀疑他是在“倒煤”的过程中跟人发生纠纷,被人杀了。但似乎他的家里人并没有去报警——又或者是报过警的,然而并没啥用。阿姨家借给他的那笔钱,自然也不好意思去讨要。他的父母刚刚经历了不明不白的丧子之痛,亲朋好友又怎么好意思去要债呢?那是为钱而疯狂而不择手段的1990年代,但亲友之间,仍有人情。

当阿姨说他”倒煤“的时候,我想当然地以为他是从产煤大省山西倒卖煤炭,后来才意识到他很可能就在当地“倒煤”。门头沟曾经是京郊的重要产煤区……因此也有大片采空区,以及一些已经关闭或偷偷摸摸仍开着的小煤窑,是很容易发生命案的地方。我还记得若干年前,北京市区某中学的一位任老师到门头沟爬山失踪,后来有很多网友驴友自发组织到山里寻找,没有找到他,却意外发现两具别人的尸体。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有人甚至怀疑任老师被人绑架或骗到门头沟的某个黑煤窑当了奴工。

前几年跟媒体圈的一位朋友偶然聊起此事,得知任老师可能已经找到了。我从网上搜到一篇报道,但里面只提到2016年在一个山洞发现人体骸骨的事,并没有后续DNA鉴定的结果。

那位失踪的”倒煤“青年,或许就是这些神秘失踪案中比较早的一个受害者。

可惜那天阿姨聊了一会儿就有事离开了,我没来得及向她打听这件事的更多细节。估计问了她也未必知道罢,那些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啊。

从阿姨那里听来的第三个故事,有点令人啼笑皆非。

故事三:失能老人

大约十年前,当我上一次在门头沟租房的时候,门头沟的市区刚开始大规模拆迁。为了避免老百姓闹事,据说政府给的拆迁补偿很高,很多人一夕暴富。不单如此,政府还给了民众很多福利,例如,为一些没有残障的老年人办了残疾证。我曾经在公交车上听人聊起一个老太太,因为政府工作人员非要给身体健康的她办理残疾证而感到不满,当时她还不知道残障人士可以享受多种福利,包括一些津贴。

这些”福利“似乎后来向乡村社区大规模”推广“了。去年的一天,村里的几名老年人把我叫住,让我帮他们解读村里张贴的一篇有关”失能老人“的告示。那篇告示的内容看起来很简单,记得是公布了去年新增的失能老人名单。但那些老年人却认为那是去年的新一版失能老人名单,也就是说,他们认为那些不在名单上的人不能享受”失能老人”的各种补贴。

作为局外人,我并不了解这个政策的细节,也只能按照那张告示的字面意思给他们解释一通,然后留下他们继续在那里争论。

这一次,我才从阿姨那里知道,以前政策宽松的时候,村里有好几位行动不便但并未完全失能的老人,都被列入那个名单。但是今年的某一天,村里忽然通知他们,说上面有人要来“看望”失能老人——其实是核实他们是否真的"失能“。

阿姨说,村里一位原本列入名单的老人,因为让上面的人看到他行动自如,就被撤出了那个名单;另一位老人确实腿脚不便,可是当上面的人问他是否能够签字时,他说能签并且在什么材料上签了字,于是也从那个名单上被排除掉了;第三位老人同样是有腿疾、行动不便的,不过,当”探望者“造访他们家时,她刚好躺在炕上,人家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于是就保住了”失能老人“身份,能够继续享受那份福利。

看起来,政府是在大幅压缩这些残障人士和老人能够享受的福利,也许政府是真的没钱,真的要”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了。

今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忙活我的事情,房东亲戚家的大叔走进来,跟我说镇上出事了。

故事四:到镇上闹事的村民

据大叔说,发生水灾之后,政府曾许诺给所有村庄的村民每人每个月发放1300元左右的救灾生活补贴。前段时间,也确实有部分村子的村民领到了那笔钱,但另外一些村子的村民却一直没有领到,于是大伙就跑到镇上闹事,把镇政府都给包围起来了。

其实,发生洪灾之后没多久,河北霸州老百姓曾就到政府示威。估计北京这边就是担心老百姓闹事,才许诺给他们发放生活补贴。为了稳住村民,他们可能是故意给部分村子发放了补贴,让其他村子的人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

政府或许希望往后拖一拖,等弄到钱了再慢慢发给老百姓。可是拖了一两个月,钱依然看不到踪影。

终于,老百姓在等待中爆发了。

但政府是否真的穷到拿不出补贴了呢?我觉得还是很有疑问的。

从9月中旬开始,一队打井人就在村外的沟里驻扎下来,架起一个高高的铁架子,”哐当哐当“地打井。我跟他们聊了聊,他们告诉我,这口井的深度要达到1200米左右,直径45厘米,拨款来自”上面“,村里一分钱都不用掏。打这么一口井的费用大概要一百多万。

村里原来只有一口井,去年因为水不够,又在旁边打了一口,但都不是很深。今年初夏干旱的时候,两口井都干了;后来发洪水,又把其中一口井冲坏了。所以”上面“干脆给村里打一口深井(打井处的海拔大约600米,这口井要打到海平面以下600米左右),一劳永逸地解决饮水问题。

这口井也从侧面证明,洪灾刚过去没多久曾经热烈讨论过的迁村一事,也许是真的泡汤了。但这么一个常住人口只有二三十人的小村子,在大片农地已经冲毁,几乎不需要用水浇地的情况下,是否真的需要一口那么深的井呢?我不是决策者,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上面“没钱把村民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但有钱给村里打一口深井。大概,为了避免拨款被基层雁过拔毛,或者说,为了提高拨款的利用率,避免拨款遭到挪用和浪费,他们把工程直接发包给工程队。但这样一来,镇上就没地方搞钱来给村民发那笔救灾生活补贴了。

这个国家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终于从人命不值钱的时代走到人命还值点钱的时代。可是值钱的人命,赚钱却越来越难了。这是一个大难题。

我又想起村里那位研究推背图的大爷有关习猪头的预言。

据说,大爷家里有口特别的”锅“,能接到特别信号的”锅“。也许大爷那些看似神秘的预言,不过是来自李大师。难怪大爷说接替习猪头掌权的人叫”李登禄“,也许是叫”你登录“……?

CC BY-NC-ND 4.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第一个支持了这篇作品
加载中…
加载中…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