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7)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7)

  往巨亮湖途中,兩車馬停行半歇,飲水解渴,竇慶心事重重,花盈緋笑道:「竇大人,你心中推論理應正確。」竇慶訝道:「殿下猜到我心所思?」花盈緋道:「田奭府邸奢華過度,你他官級相當,朝廷發放多少俸祿你最清楚不過,若非貪瀆,如何填補鉅額府用花銷。」竇慶道:「看來得詳查貪瀆之事,才解得開三人被殺原由。」花盈緋道:「庫牧述、蔡融和田奭死法相同,三人定貪瀆此次賑濟荊州的鉅款,關係親近的三人共享秘密,而殺害他們的第四人,或同黨或敵對,藉由荊州旱疫,策劃龍神娘娘派龍咬死三人的傳聞,至於書齋中留下水漬和死魚,僅為了使傳聞看來更加真實。」


  竇慶道:「荊州賑濟鉅款,他三人當真敢貪?」花盈緋道:「此案疑點尚多,想與竇大人研究一番。」竇慶道:「正欲請教殿下高見。」兩人走到樹蔭下,席地而坐,也不在意塵泥沾裾,花盈緋說道:「本王雖非仵作行人,然久歷江湖爭鬥,頗識體肢傷口情狀,昨日檢驗田奭屍身,想來無刀劍血口之類的明傷,或有其他暗傷,故摸其頭首,百會、神庭、太陽、耳門、睛明、啞門、風池、人迎八穴,及胸腹頸背、腰臀四體等二十八處穴位,共三十六死穴,亦無施針致命痕跡;田奭死色自然,骨骼完好,非中毒內傷。仵作們檢驗正確,齒痕咬下後,失血致死。」竇慶臉色慘白,失聲道:「咬死的⋯⋯就算不是龍,也是兇猛巨獸,上哪找去⋯⋯找著了又如何逮捕?」


  花盈緋淡笑道:「若真巨獸咬死田奭三人,定人為豢養。養巨獸煞費氣力,絕無法抹除痕跡。」竇慶疑道:「誰會豢養巨獸作惡?」花盈緋道:「竇大人該說,田奭三人怎會主動送上門當巨獸牙下食。」竇慶終於連貫線索,道:「是了,田大人夜半瞞眾家眷,主動離開府邸,為查探庫牧大人和蔡融被巨獸咬死的原由,巨獸可怖,他不可能獨自靠近對抗,是讓人抓去丟入。」


  花盈緋析論道:「田奭或許為查前兩人死因,但被殺的第一人庫牧述卻不是,竇大人不是勘查過庫牧述巡察荊州時所居行館?行館管事說辭和田府一致,咸夜半隱瞞眾人,主動離開,僅一種可能——所行之事異常隱密,絕不能讓其他人得知,否則哪箇官員夜半便衣外出,居然未帶私家護衛。」竇慶擊髀道:「極是極是,隱瞞家眷隨侍罷耳,顧及自身安危,豈不帶護衛⋯⋯啊,貪瀆賑災鉅款的埋藏地!」花盈緋續道:「奇就奇在這兒,鉅款龐大,需大量人力搬運,以及隱蔽地方埋藏,庫牧述雖荊州刺史,想神偷鬼盜朝廷撥付款項,憑他絕無可能,馮論田奭和蔡融了。再者,荊州大旱已達年餘,要非瘟疫爆發,父皇恐怕不察貪瀆嚴重⋯⋯誰使障眼術蒙蔽朝廷。」


  竇慶驚道:「殿下意指庫牧大人去見某人。」花盈緋道:「庫牧述乃刺史,職掌督責巡察,莫說夜行荊州,晨行京城也總得帶上幾名護衛。那人定要求庫牧述獨自前往。」




  長孫鏑見兩人談話許久,端來清水乾糧,解渴惡,又忙回車馬處同車伕刷馬毛,助馬解乏。花盈緋剝了點麥餅入口,細細咀嚼,竇慶顧不上吃喝,道:「因此殺人滅口,怕貪瀆事蹟敗露。」花盈緋笑道:「竇大人,一次殺三人,和一個一個分天殺人,哪個麻煩。」竇慶恍然大悟,道:「對對,既然要殺人滅口,那人必會將田奭、蔡融同時約出,一次殺得乾淨。」花盈緋道:「也不會故作玄虛,策劃龍神娘娘降凡、派龍咬人。竇大人是否記得那娘親病重的孩童?」


  竇慶道:「當然記得,他是唯一和龍神娘娘當面對看、說話的證人。」花盈緋道:「因他身懷一錠官金,讓人報官,隨後龍神娘娘降凡之事遍傳,且官金非來自此次賑濟鉅款是否?」竇慶道:「卑職查驗那錠官金,乃私造,成色比例彷彿,但畢竟工藝不純。」花盈緋道:「龍神娘娘當知官金交送孩童,必引發饕雪虐雹,真要暗助童兒,何須麗衣打傘的贈金,低調給些五銖白錢便是,顯然藉孩童之口,迢遞傳聞,曝光貪瀆案。」竇慶怒道:「孩童都下得去手,用心歹毒。」


  花盈緋道:「庫牧述、蔡融、田奭全獨自去見那人,表示那人身份高於他們,熟悉,他們才心安單獨會見。」竇慶思索了下,道:「換言之,三人這般聽話,不應拿機密把柄反勒索那人,就沒理被殺。」花盈緋道:「正是。」竇慶嘆道:「這可難辨了,唉。」花盈緋沉吟道:「還一種可能⋯⋯三人是被第五人騙出,不過第五人怎得知那人聯絡庫牧述三人的方式。」竇慶頻點頭說道:「合理,合理。」花盈緋苦笑道:「果真如此,竇大人和本王頭痛了,要破連續殺官案,得同時找出第四人和第五人兩造幕後黑手。」


  花盈緋、竇慶回車馬,車馬又啟程繼續往巨亮湖方向行去。


  車伕道:「大人們,再一多時辰抵巨亮湖。」


  車馬路經一城鎮,鎮內笑語燕燕、婦喧童嬉,長孫鏑好奇掀開車簾,低呼道:「這⋯⋯這許多災民!」花盈緋探頭,此鎮宅舍儼然,皆烏瓦堊牆,建築形制神遊江寧朱雀橋附近,晉代王謝等高門世族聚居之所,甚富裕,只是災民蜂擁入鎮,卻無人驅趕,反而人手一粥、笑靨高語,想必鎮內富戶發糧施粥。花盈緋問車伕道:「此鎮名何,誰人賑濟災民?」車伕笑道:「世道艱難中還是有善心,此鎮名『雲亭鎮』,以雲康老爺為首,雲家已施粥半年之久。」長孫鏑怪道:「施粥半年之久!這雲康老爺家底竟如許雄厚。」不禁與花盈緋對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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