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1)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1)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


  今日花盈緋歇得晚起,長孫鏑還未入內服侍,苗多算已憂心忡忡來訪,昨夜花盈緋通知苗多算招收鞭奴之事,愁得苗多算一夜輾轉。苗多算皺眉道:「主子,盛傳樓蘭奴豔冶極美、難辨雌雄⋯⋯究竟女兒身是不?」花盈緋洗臉揩手、梳髮挽冠,一派悠閒貌,微笑道:「我也說不準,總不該失禮問『鞭奴,你究竟是男是女』,你沒正事稟報。」苗多算嘆道:「出塵那兒麻煩得緊,這麼個美貌風騷的鞭奴您說收就收了,也等於把咱老苗、老什、老貓、鏑子、大福、二祿給埋嘍,出塵不殺咱老爺幾個平氣,您說可能嗎?定怪咱沒阻止您。」花盈緋苦笑道:「勞煩你費心。」苗多算揮揮手道:「沒事。主子乃財橫四方的霸主,權掌大隋和番外諸邦的商業交易,鐵錚錚男兒,納十來妾婢都在理,贖個鞭奴侍寢又咋?總不成教鏑子服侍您一輩子......要不您也收了出塵侍寢?」


  花盈緋笑道:「你風風火火來找我,就要討論我收幾個侍妾?」苗多算哈哈一笑,道:「還是老貓三師徒賊性,清早天未發白,便趕忙運送譙郡萬鍾藥去荊州,躲過出塵的胡攪蠻纏。老貓已號召各地閒暇大夫,趕往災地協助。」花盈緋沉思一會兒,道:「太常寺下太醫署,連同博士,不過百餘人,主為皇家效力,無法救助百姓。而民間大夫不僅人數稀少,醫術也未臻精純⋯⋯咱們開辦『醫塾』,你覺得如何?」苗多算一聽大喜,拍掌讚道:「妙!本來荊州旱災嚴重,也不致死亡這許多人,反因瘟疫蔓延,才成傾覆之勢。設辦醫塾培養大夫,百姓醫病治疾可著落了。」


  花盈緋忽道:「多算,吩咐老貓暗查疫情的來源。」苗多算道:「怎麼?主子您認為荊州染疫不單純?」花盈緋道:「凡大旱大澇後定有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此次疫情暴烈猛於蛟虎,不得不提防。方才說的醫塾,你讓老貓師徒三人,類別醫科、針科、按摩科、咒禁科及藥科,細分教育人材。」苗多算道:「我明日便著手籌劃。主子,賽馬局和競標獲利的資金,該如何處置?」


  花盈緋解下標幟蠡苑家主身份的腰牌,交予苗多算道:「送楊素那兒,就說蠡苑獻給朝廷救災。荊州連死三名官員,均涉貪瀆之嫌,隋帝近日偵查嚴實,諒楊素也不敢污此鉅款。」苗多算恭敬接牌,笑道:「楊素現下不污,改日還是會向蠡苑這金袋子要錢的。」花盈緋低笑道:「呵呵,不怕庸俗眾生貪錢戀色、爭權好戰,就怕淡泊名利無處見縫插針。給孩子送去了?」


  最後一句話,指問將病壽送給楊杲治療。苗多算道:「照您吩咐,病壽送往巢元方處,告知讓趙王服用,老貓知此事後,直生悶氣,可他師弟巢元方,的確醫術了得呀。九環珠金釵和白機巧送往楊朠小姑娘處,黑頭剎送往張郡丞處,全妥了,只是⋯⋯小人沒留鹿檀扇,只留離魂丸。」苗多算遞出離魂丸錦盒,花盈緋接過,慨道:「故物徒增悲傷,留在朠妹那兒適得其所。」


  房外走廊驟起爭執聲,只聽長孫鏑大聲說道:「什哥,不體恤主子嘛,人還睡著呢!」什不缺罵道:「你懂什麼叫『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邇,其猶可撲滅』?愈怪之事,就愈得趕快稟告。」兩人爭執至門口,苗多算即朗道:「你倆這聲音,早吵醒主子。」什不缺推開房門,看見苗多算,得意道:「鏑子,你攬我無用,瞧,老苗比我還不體恤主子。」長孫鏑埋怨道:「苗哥你也不體恤人嘛。」苗多算朝花盈緋笑道:「主子您瞧,早納幾個妾婢服侍,早幫鏑子娶虔二閨女成家,免得他益發地像婆娘,耳根子都不得清淨。」


  幾人鬥嘴甚歡,花盈緋笑了許久才問:「不缺,又有什麼怪事?」什不缺道:「主子,隋帝封禪祭天恐怕不夠誠意,荊州鬧箇龍神娘娘連續殺官懲罰貪瀆,這回麻叔謀又被腰斬啦!」


  長孫鏑道:「麻叔謀因己私,荼毒百姓、殘害幼兒,死得恰當,有什怪。」什不缺道:「鏑子你烹四椀茶來,且聽我細述。」原來麻叔謀昨日未標得病壽,惱怒非常,命人連夜驅車送他回寧陵,途中被一名丈高的肥壯男子攔路,以熟銅棍擊車破腦,麻叔謀甩飛車外,驚恐爬行於地,肥壯男子卻把熟銅棍插立石內,擎舉後腰所繫兩柄銅鐵相鎔鑄的板斧,慢走至麻叔謀眼前,雙斧力揮,腰斬麻叔謀成兩半,肉爆血噴,頓時血氣瀰漫。犯案當時並無人目睹,其過程為差役連同仵作案後會勘所推測。


  苗多算道:「世間能用一斧將人砍成兩半,又使熟銅棍的武術高手,僅『雄闊海』一人。」什不缺道:「豫州刺史也知是他,已派人緝捕。」長孫鏑憤道:「世道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殺酷吏腐官,天經地義,竟要被緝捕。」什不缺道:「麻叔謀被殺不怪,怪得是他被殺期間的鬼事。」什不缺說講得繪聲繪影、鬼裡鬼氣。案起麻叔謀蒸食寧陵小兒們,父母本不知孩子遭遇殘忍,以為官家透過人販子買孩子為奴為婢,雖低賤辛苦卻不致餓死。只是麻叔謀來京城參加病壽競標、不在寧陵的這幾日,七十一名被蒸食的孩童骨骸,用棺木送歸家。


  長孫鏑顫聲叫道:「七⋯⋯七十一名孩童!」什不缺嘆道:「唉,梁郡郡守和寧陵縣令奉命徹查此案時,也驚駭得說不出話,直罵麻叔謀喪心病狂、亂臣賊子。」花盈緋無奈笑嘆道:「麻叔謀是隋帝欽定的開河都督護,荒唐行徑暴露,牢實搧了龍顏一記。」苗多算道:「梁郡郡守和寧陵縣令效率挺快,昨夜麻叔謀剛死,今早就查清受害孩童七十一人。」什不缺道:「非也,是棺木店家主動報官的。」


  麻叔謀離開寧陵到京當日,一位軍爺至棺木店訂棺,依市價兩倍價錢,購買七十一口棺木。棺木店家歉道:「軍爺,敝店棺木不足數,要不您等等兩日,我給您調度去。」此軍爺卻將戰刀重重往櫃面擱置,冷冷說道:「要不你也給你全家各備一口棺。」棺木店家害怕,連忙答應數時辰內備齊。此軍爺付清費用後,要求棺木店家午夜把貨,送至城郊的一處亂葬崗,切要避開人群,說是同袍弟兄戰死,想讓弟兄們安息回家;翌日,此軍官又來,出更高錢資,再說番上宿衛急迫,未及送棺,要求棺木店家代送。棺木店家心想瘟神總算要離開,便答應。午夜依約送棺,每口棺均已漆封,棺上貼有住處字條,棺木店家心疑,好些住處是相熟的,按大隋兵制,這些人家無資格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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