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初案 賑濟貪瀆案(1-10)

初案 賑濟貪瀆案(1-10)

  眾千牛司射平安護送南陽公主和趙王回宮,柴紹先行覆命隋帝,刁鋒待御醫前來診斷調理楊杲時,低聲問道:「如何取草?」楊朠不懷好意笑道:「懂得請教,甚嘉許,你答應我一條件,才說。」刁鋒道:「一會兒我便向陛下請罪,未周護趙王,怕是答應不了公主了。」楊朠輕跺腳,罵道:「死刁鋒、臭刁鋒、木頭刁鋒!明知命你四月初五護我出宮,竟如此搪塞!」刁鋒道:「陛下降罪,死已矣,愛說不說憑公主興頭。」楊朠見刁鋒不肯談條件,只得說道:「好吧,念你忠心耿耿,本公主又是心善聰慧之人,不點不通,可記得池鬯評論,十九龍馬中的白機巧擅用毛色之利護身,躲於萬年冰雪?不怕花盈緋獅子開口索金銀,賽馬局後買下白機巧,再叫池鬯同馬兒說說馬語,雪山景天草便不難尋,再說了,病金生於首山軒轅劍封處,花盈緋既然能得到,說明他或許知道軒轅帝墓在哪兒,賞他個官、賜他座寶山,這筆買賣利益豐厚,他不會不說的。」刁鋒默然未答,賽馬一局明面兒乃貴胄世家的游藝之爭,實則暗流激濤,頃刻噬人。




  的盧曳翠輦,靈鼉鼓大宮,丹青飾華殿分明,煬帝霸金闕醉月。


  隋帝楊廣登觀遠眺,大興城郭外,一片墨山橫亙,縱使眼前江山秀麗,帝目卻無法越山而視。幾日前,密奏急報荊州疫情傾頹之勢,猶洪水漫堤,民怨沸騰興作。隋帝道:「賑災滅疫之事可有進展?」尚書令楊素未知隋帝此時喜怒,惶恐道:「臣無能,荊州疫疾圍欄不住,藥錢短缺,有辱皇命,懇請陛下降罪。」隋帝盯視楊素,久不語,才道:「夏侯家何如?」楊素微怒道:「說是成量不足。」隋帝冷笑勝冰,道:「天下藥倉盡在夏侯家手上,夏侯氏一句成量不足便想打發朕。藥材乾貨,早製曬藏貯,他們是擒著藥倉掐朕脖子。」內侍來報,柴紹求見。


  柴紹見隋帝與尚書令楊素神情肅穆,知是為荊州瘟疫之事,即施禮稟告:「稟陛下,屬下查實,蠡苑賽馬局確實大有文章。」柴紹將池鬯和鄭羲在樓蘭教坊前的賭注約定,及花盈緋臨時改賭局規則等諸多事件,詳細稟明,唯獨略去楊杲舊疾復發之事。楊素問道:「柴紹,那書生池鬯什麼身份來頭?」柴紹回道:「屬下暗查,池鬯似南郡人士,無親無友,不知何故來京數月,平日借宿商家客店,以販售字畫謀生。因與鄭少卿賭注,夏侯嫆郡主、鄭魁大人也已派人查探。」隋帝道:「柴紹,好好徹查出此人身份,隨時來稟其作為行蹤。」柴紹跪地領旨:「屬下遵旨。」


  柴紹離去,隋帝旋即低笑道:「夏侯氏掐朕的脖子,這小小書生卻掐著鄭羲脖子。夏侯嫆寵溺鄭羲,天下聞名,看來此局目標是夏侯嫆。」楊素訝道:「夏侯嫆?」隋帝道:「有點意思,那池鬯必和蠡苑有所關係。蠡苑勢力不弱,掩飾一介書生綽綽有餘⋯⋯更進一步說,蠡苑要直接對付的是夏侯嫆和鄭魁,賽馬局即設好的陷阱。」楊素驚道:「不論矯作或巧合,蠡苑定謀劃各種詭計擺佈鄭羲,誰信落魄書生隨身攜帶『洛神賦圖』如此貴重書畫⋯⋯究竟圖謀何事?」隋帝淡然一笑,道:「利用此機會,反制夏侯氏。」楊素亦笑道:「皇上明鑑。」




  自花樓馬圈歸府,鄭羲心緒難寧,直到入夜仍噤聲不語,貼身侍婢們擔心少爺米水未沾,奉上熱茗糕果,鄭羲揮手道:「不吃,取博山爐來。」侍婢們取爐並焚了帖經太醫令配製的猗蘭沉,鄭羲才緩過神。


  辭別張須陀、麻叔謀後,一紅蓋車馬忽半途攔阻鄭羲,兩名蠡苑護衛下車揖禮,恭謹道:「鄭少卿,家主花老闆請您一聚。」鄭羲雖疑,然而花盈緋私遞消息相邀,萬不可失去從他身上打探虛實的良機,立即應邀上車,只是那席間對談的內容過於匪夷所思,引得鄭羲思潮混亂。


  出神中,雲紋藍綢、雉簪珠珥的美婦,與門下納言鄭魁,雙進鄭羲屋內,鄭羲回神理衣,禮敬道:「母親、父親,夜深風寒,您二人怎還未休息。」鄭魁笑道:「整日未見心肝兒子,你娘親思念得緊,這不硬逼著為父來看望,房中炭火可暖?」美婦流轉鳳眼,讀透兒子心事,道:「羲兒,可是為賽馬局一事煩憂。」鄭羲跪倒,拜道:「兒子無能,中奸人歹計,實在無臉面對父母。」美婦忙扶兒子,安慰道:「天大的事有父親、母親擔待,羲兒別急。你父親身為門下納言,我堂堂譙郡郡主,如若連兒子的顏面都保不住,那才真正無臉。」


  鄭羲之母夏侯嫆,乃譙國夫人洗夫人的義女,位階從一品,其夫門下納言鄭魁不過正三品,夫婦關係由此可窺,更甚,義母洗夫人為女中豪傑,曾親自披甲率軍,護衛文帝的使節裴矩,招撫蠻荒嶺南各州,歸順大隋朝,此等功勳,足威懾男子。夏侯嫆微笑再道:「羲兒就放手賭賽馬局,母親相信你的伯樂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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