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信史
陳信史

《銀河寫手》《非誠勿擾3》和《我的唐朝兄弟》

這幾天連看了《銀河寫手》《非誠勿擾3》和《我的唐朝兄弟》,正好可以在喜劇片類型下相互比較,排名在我這裡則是升序。

先說《我的唐朝兄弟》:從兩名強盜打劫農家,到村裡正請來官兵,再到官兵為殲滅強盜放火屠村,最後里正畏於職責殺掉協助他們逃難的強盜,倖存的村民又被強盜復仇所殺。整個故事是滾雪球,一旦最初的雪球形成,最後的悲劇不可避免,正如電影中當強盜指責村民請來官兵,村民便指責是強盜作惡在先,強盜、村民均行分內之事,卻無避開人禍的機會。

當然,我在觀影過程中也對官兵的做法持有懷疑,相比強盜和村民,官兵一方的塑造缺乏他們應有的矛盾人性。官兵強姦民女,不辨虛實,輸給強盜後跪地求饒,最後還將村民和強盜強行視作一夥放火屠村,應當說這種徹頭徹底的反派已經離我們的價值觀很遙遠了,即便用一些惡霸為官也不會被追責的案例去建構它的現實性,這樣的設定還是會影響我對電影主旨的認同。一句話彙總,反派有點扯。

故事節奏不拖拉,它的喜劇感也來自於片段間的迅速切換,上一段強盜在被村民押送時和村民搭話,下一段強盜就成功逃跑,省去了中間的推導過程,人物的遭遇和喜怒哀樂也會因此有更誇張的剪輯效果。

其中一名強盜的人物形象可能對應著“李逵”,他僅憑一面便激情追求村花、喜怒哀樂都表露在外、強悍的武力,這些的確可以看到黑澤明電影的影子。當強盜最後怒不可遏地為兄弟復仇殺害村民,便和屠村的官兵構成某種對稱,他們可善可惡,但都是憑著非理性的邏輯,踐踏村民遵守且指望的秩序,這一次村民輸了。

結局的表達將野性和混亂化為平靜,屠村過去40年,倖存下的強盜、村花、傻孤兒組成一家三口,他們來到另一位強盜墓前祭拜,埋葬強盜的此處已經生長出新的村落,強盜闔目離世,村花走進田野中彷彿回到過去,傻孤兒幫忙拔草,無憂無慮地揮著刀砍來砍去。歲月消化了苦難,在新的苦難來臨前,他們所能做的只能是活好當下。

《非誠勿擾 3》中經常用到一種“明星做客”的手法,老角色相繼串場帶來各自行業的笑料,但在《我的唐朝兄弟》中這樣的手法只有詩人李白一處。《非誠勿擾 3》的敘事絕對稱不上緊湊,如果你很喜歡集中的敘事,線索清晰合乎情理,那麼這部電影不一定能對上你的胃口。《非誠 3》在主要劇情中間插入了大量明星做客式的發散,而核心主線中間有一個十分突兀的反轉——開始,男主獲得女主的 ai 仿生人期望緩解異地之苦;之後真女主準備回國,從仿生人公司老闆那裡瞭解男主一片痴情,與其密謀一個驚喜,這時觀眾基本上就會把這個據說是優化過的更人性化的仿生人當作是本尊親自上陣;然而當他們恩愛過後,又出現一個女主突然回國,新本尊與舊“本尊”爭風吃醋,這段情節可能很熱鬧,但我當時的觀感是很痛苦的,仿生人的真實身份會引起很多問題——如果之前的女主確實是仿生人,那麼就說明這個仿生人足夠人性化且和男主足夠恩愛,仿生人真的能接受自己只能是一個替代品嗎,我無法擱置這些複雜的倫理學問題去看他們三角戀的熱鬧;結尾又一次反轉,原來的仿生人還是女主本尊,她特地設計了考驗來整情趣了,我為我對這女主性格不感冒感到慶幸。

人工智能只是換了一張皮的老情趣,男女之間相互考驗誰更痴情。就像郭德綱的世界之旅,無論是去日本還是華盛頓那都是于謙他爸爸,但本電影未來世界的背景還是有模有樣。

當然《非誠勿擾》系列的口碑在於人物對話中的詼諧經機靈勁睿智勁,這種語言風格是其他喜劇難以速成的。引領最新科技的中國依舊不敵文萊足球隊,而不變心的道理就是等餃子出鍋,不讓任何零食解饞影響嘗上餃子那一口的美味。

而我最不滿意的電影是《銀河寫手》,整體觀感既俗套又浮躁。結局將男主不被肯定的價值放入未來宇宙,幻想千百年過去能變作 ai 時代的歷史紀念碑,這個科幻小說中的經典主題也無法挽救電影結局本應有的沉穩。作者想要表現編劇行業的“不理想”,但用力過猛已經變成沒理想了。絕大多數編劇的從業經驗談中老生常談的那些糟心事,在本電影中的呈現出奇地浮躁,狀態像是一個青年編劇喝了酒後和你誇大他有多麼多麼苦遇到什麼什麼腦殘,和你吐槽完後回去還是鬼樣子。我所期待的是像宋方金在《寫給青年編劇的信》中的那些金句,要清楚自己的壽命,能足夠完成的作品其實手指都數得過來,因此更要珍惜自己的寫作,好故事永遠都稀缺,編劇行業永遠有價值,沒錯,我不是《銀河寫手》的目標觀眾,我的確更期待的是更能滿足文藝青年一腔熱血的這些老前輩對職業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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