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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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中感受生活意義的文字創作者,最喜歡在居酒屋、熱炒店跟朋友喝酒卡唬爛。得過幾個獎,出版與發表長篇小說十餘本,短篇小說及散文、新詩兩百餘篇散見各報章雜誌。很常懷疑自己是否還有能力繼續寫下去,但我寫故我在,我在故我寫。

[短篇小說]《花妏》(完)

但花妖心意已決,她說:「可以又如何?我不願陸慈再為我這個妖物惹上麻煩,對小花妖而言,紅塵太過波盪。」

「葛道長,讓我救陸慈,我能縛住他的二魂六魄。」花妖懇求道。

「花妖,若這麼做妳將喪盡千年修為,變回一株平凡花朵。」葛元深鎖眉頭,「而且,陸少爺將會忘記與妳的所有記憶。」

花妖不假思索答道:「無所謂,我只想救陸慈。」

「妳……貧道半生除妖,看那些妖物為百年修行無所不用其極,妳真能輕捨千年道行去救素昧平生的凡人?」葛元狐疑道,他心裡仍是懷疑花妖的動機。

「我跟道長非素昧平生,道長要怎麼看待妖我管不著,但請別阻攔我救陸慈,除非道長還有更好的法子?」

「貧道確實束手無策,一切就交由妳來辦。」葛元終於卸下防備,帶花妖進陸慈的房間。

陸家人見到花妖,無不驚慌看著葛元,陸老丈更是擋在門口,大有捨命力拚的架式。葛元向陸老丈解釋,但他的反應便如葛元初聽時一樣,不相信會有願意救人的妖物,但孫兒生死未卜,怎樣也得放手一搏。陸老丈想了一會,總算讓出路來,花妖對他淺淺一笑,推開房門。

「待他醒來後,請莫提及我,這段時日就當一場美夢吧。」花妖向葛元吩咐道。

即便說了,他也不會相信自己曾發生過這段離奇的故事。花妖走到床邊蹲下來,嘴角勾起笑靨,眼中溢滿說不出的話語。

陸慈安靜的臉孔讓花妖忍不住淚掛眼際,回想的分明是嬉戲場景,淚水卻隨著那些笑聲越掉越多。

「花妖,若妳不願做,貧道可求南斗大仙--」

「然後讓陸慈變成一塊木頭,不能動、不能說,暗暗傷心至老死?」花妖打斷葛元的意見,堅定道:「我豈說我不願了?」

「若給貧道多些時日,或許能讓陸少爺完全康復。」這時葛元確已被花妖的情意感動。

但花妖心意已決,她說:「可以又如何?我不願陸慈再為我這個妖物惹上麻煩,對小花妖而言,紅塵太過波盪。」

葛元便不再多言,靜待一旁。

花妖輕觸陸慈鼻頭,千年道行一一灌輸入他體內,將散去的魂魄全找回來。兩人彼消此長,她漸漸消逝,陸慈則緩緩恢復。花妖淚水滴滴答答跌在陸慈臉上,門外愁雲,門內愁霧,連結成一曲哀調。

氣全數進入陸慈身子,花妖也臉色慘白,下半身已硬化成根。陸慈好轉的很快,只消片刻便能醒來,但花妖沒有時間看他甦醒的模樣。花妖能感覺生命力不斷在消逝,唯有跟陸慈的回憶越想越深。

「今生緣盡,也不求來生,只可惜你不能與我話別。」

白光耗逝,花妖變回千年前一朵不懂世事的梔子花,躺在陸慈身旁。

「嗯,唔,感覺好累啊。這位大叔,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陸慈坐起身子,用手掌壓著額頭。

「你身染風寒,因此你爺爺特請貧道來治病。」

「怪了,怎麼會請道士看病呢。不過我覺得身體很好,病大概也好了吧?咦,這裡怎麼會有花,難不成是大叔給我的?」陸慈注意到那朵梔子花。

「哈哈哈,貧道自問浩氣磊落,到底不如一個妖物。陸少爺既然無恙,貧道就先告辭了。」

陸慈拿起花兒,竟不自覺落淚,他驚訝地看著葛元,顯得茫然無措。葛元輕笑,打開房門,告知陸老丈一切塵埃落定。憂慮總算離開陸家人臉上,他們相當感激葛元的幫助,執意要包一份大禮。

「道長,這朵花能送給我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要這朵花。」陸慈站在房內,萬般愛惜的拿著梔子花。

「這花本就屬於你。陸少爺,陸老丈,告辭了。」葛元分文未取,甩動灰袍步出陸

家。

陸慈將花兒放入精美的花瓶中,對它總有千萬般說不出的感覺,花兒迎風搖曳,也像有千言萬語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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