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泉
楊泉

史學博士,記者、學者、商人、經理人。逐水草而居。

【情書】布條信息:飛

我起飛的時候地面已是一片修正過的白,完全忘記那些草皮麥桿枯盡的黃。滑行在跑道上,我計算著這樣是離你更近一點還是更遠一些,但那都是不現實的數字,就像很多人喝了一瓶酒之後,就和喝一打沒有差別,反正都醉了。離你是一百里或是一千里,總都不在你面前,計較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沒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從你的眼前轉身離開,我總要把一點意思找出來,為自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殘忍賦予一些意義。只是想來想去都茫然,似眼前不盡的積雪,壓成了冰,冷得發疼。

離開你,是違背自我的,怎麼找得到意義呢?

我已經記不得你的樣子。

不看影片,幾個鐘的時空旅行,在南方降落時候尚早,天色卻一樣是灰撲撲的陰霾,氣溫也不如我想像中高。機場工作人員看我一臉訝異,笑著說:

「昨天天氣還是挺熱的,半夜刮了大風,一夜入冬了。」

我懷疑我是帶著雨雪南來的傢伙,手上的飛行表分針帶時針一圈圈轉,刮著時間裡的溫度歸零。那麼,也許離你而去是好的,你那裡不會那麼冷,單薄的身驅不必在寒凍裡跳腳。

你會不會正在跳舞呢?以前舞姿輕靈的羅老師帶我們走肢體課,想像頭頂栓一根帶子畫圈舞動肢體,我老是找不到那根帶子,瞎轉圈瞎得眼前發黑摔在地上。羅老師笑得前仰後合,問我:

「不是叫你想像頭頂栓根帶子嗎?」

「我找不到頭。」

後來你也知道羅老師離我們而去好多年了,我在江湖上瞎撞的時候常常想起羅老師的舞姿,她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的手。

而我依然是個無頭蒼蠅,在這個世間亂飛瞎撞,撞到了你懷裡,又急急忙忙地嗡嗡飛去。

我把那件十幾年的老衣服穿上,偽裝年輕。但只是偽裝,我怕冷。而天是冷的,去過了更冷的地方,並不覺得比較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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