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絲之死
阿涅絲之死

lack of everthing

What Are You Thinking While Breathing


“人是不是能够寻欢作乐,生活,同时又幸福?享乐主义的理想是不是行得通?这样的希望存在吗?这样的希望总还存在一丝微光吧?”昆德拉在《慢》中置以此问。其实我自认为这基本不可能,但也对此抱有一丝幻想,毕竟这样的境况我也只在虚构的作品里见到过。

 我在艺术的坟堆里翻找着能令我欣喜的东西,它们包含着我对这世间仅存的一点好感,是具有良好粘性的事物。它们是非歇斯底里的、非讨好的,是不带有任何虚假的美。

在电影《海上钢琴师》里,1900站在连接轮船与外界的舷梯上,他思考良久,最后还是回到了轮船上,那个他生活一辈子的地方,自己的孤岛。可以说他是个真正孤独的人,是真正享受孤独的人。他的音乐只为他自己演奏,只为他自己开心。他的好友在即将要被炸毁的轮船上找到他时,被问到为什么当时不下船去,享受名誉,享受真正的生活,他答道:“ [......]It wasn't what I saw that stopped me, Max, it was what I didn't see. Do you understand that? What I didn't see. [......]That's God's piano.[......]That keyboard is infinite.And if that keyboard is infinite,then on that keyboard there is no music you can play.[......] I can never get off this ship. I'm blessed I can step off my life. After all, I don't exist for anyone. [......] ”。生活如同一只巨兽,使人胆怯;但与生活做彻底的决断,选择被遗忘,也需要莫大的勇气。1900是勇敢的逃逸者。

我也艳羡汉尼拔这样的人物。他是将生活变为艺术的人。他洞悉人类精神世界,懂得人类世界的规则;他慢而优雅,每一步都精心而缜密,凌驾于人类生活之上。他是艺术家,与1900一样,是“寻欢作乐,生活,同时又幸福”的人。

生活是一个圆圈,是钟面,没有止境。它有太多的约束与阻碍,如同行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狭小迷宫里,让人喘不过气,唯有死亡才是解脱。生活没有意义可言,生活没有幸福可言。我们背负着沉重的自我在尘世中穿行,每一秒的呼吸都带着不可言喻的痛苦。人们追求着速度,追求自我的卓越感,努力为生命的虚无赋予意义。人们将沉重的自我放在速度这一载具之上,三者一同在无尽而繁杂的公路上穿梭。我自甘做一个生活的逃兵、一个堕落者。我可不愿在别人溢出来的自我上滑跤,在虚假的美丽愿景中自我蒙蔽,于是自然地选择退避。但我并非超人,终究做不到完全的隔断——人生来就不断地在他人身上汲取、反射自己的价值。试图打破钟面的人总会处于一个半悬在空中的境况:无法逃离生活,也无法融入生活。人无法完全摆脱媚俗,只能尽力地保持清醒,飘向自由而幸福的孤岛。


寫於202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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