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 战略情报局在中国：冷战前夕|余茂春

野兽按：今天在翻看自由亚洲电台的“中国一周“专栏历史文章时，翻到这一则：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的首席中国政策顾问余茂春博士在推特上首次回应中共将他“族谱”除名，称之为“闹剧”。他9月19日在推特中写道：“把我从一个我未听过的、从未关心过的族谱中除名，这很怪异。这场闹剧太过荒诞，可以休矣。”

据美国《华盛顿时报》报导，余茂春作为美国国务院首席中国政策和规划顾问，力主将中共与中国人民相区分，对北京采取强硬立场，因之，中国媒体掀起一片讨伐他的浪潮。中国国内网上最近流传一段视频说，在余茂春的出生地安徽寿县召开名为“愤怒声讨汉奸余茂春”的会议，“开除余茂春族籍、驱逐出族谱”。

鲜少公开露面的余茂春，日前高调出席一场国际在线论坛。

自由亚洲电台9月22日报道：加拿大智库麦克唐纳-劳里埃研究所(Macdonald-Laurier Institute；MLI)举办一场香港问题和中国政策的论坛，邀请多位国际专家分享意见。这场名为「香港－前进之路：自由世界将如何应对北京镇压」的论坛，邀请了包括：前港督彭定康丶美国国务院中国政策首席顾问余茂春丶前香港众志主席罗冠聪丶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研究员马晓月（Mareike Ohlberg ）丶香港观察创办人罗杰斯（Benedict Rogers）等人。最受瞩目的莫过于最近的风云人物余茂春。他在论坛上一开始就提到，香港处境代表「一国两制」的失败，中国寄望从香港出发，赢得世界信任的希望完全破坏，但这都是因为中共自己的错误作为，令世界看清它是不能被信任的，而世人反有机会更认清了中共的统一战线丶武装斗争和共产党的建设，是如何运作的。他并提到美国政府对香港问题高度重视。「香港是唯一一个可以令川普总统愿意牺牲贸易利益的因素，美国已经通过《香港自治法》丶取消香港特别待遇等，还有12个和香港洽谈的协议都将陆续被终止。」

因为这则消息，对余茂春教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搜寻了一下他的相关资料。

余茂春（Miles Maochun Yu，1962年8月8日－），美国海军学院东亚和军事史教授，美国国务院国务卿政策规划办公室中国政策规划首席顾问，曾担任《华盛顿时报》专栏作家。

1962年8月8日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安徽省东部，成长于重庆。1979年参加高考，获得重庆市永川中学文科状元，并考入南开大学。重庆永川文曲广场有碑，碑铭历届高考状元的姓名。原来有余茂春，在余茂春任职白宫后被铲除。

在南开大学，余茂春认为学习大学必修的辩证唯物主义和教条式的历史观是浪费时间。通过收听美国之音，余茂春受到了美国总统里根演讲的启发，产生了前往美国的意图。1983年，毕业于南开大学历史系。

1985年到美国留学，进入宾夕法尼亚斯沃斯莫尔学院，获得硕士。1989年中国六四事件后积极参与民主活动，并帮助逃离中国的学生在美国洛杉矶定居。他举办中国论坛，帮助包括吴弘达和方励之在内的持不同政见者发声。1994年，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后，进入美国海军学院任教，担任东亚和军事史教授，所教学生为数百位美国海军军官，其中不少人后来进入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工作，至今仍称他为“余教授”。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余茂春进入特朗普政府，担任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的首席中国政策和规划顾问，对特朗普的对华政策产生重要影响。 主要政策理论包括美国对华政策应该从基本概念上拨乱反正，阐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不是一个概念(也就是现在流行的一个说法"中共不等于中国")，美中各种冲突的根源在于政治与意识型态上的不协调性，中国共产党政权的虚弱本质，等等。

著作

Routledge Handbook of Chinese Security (Routledge Pub, UK, June 2015), ed, with Lowell Dittmer

New Interpretations in Naval History: Selected Papers from the Fifteenth Naval History Symposium (The Naval Institute Press, April 2009), ed.

The Dragon’s War: Allied Operations and the Fate of China, 1937-1947 (The Naval Institute Press, August 2006)

OSS IN CHINA: Prelude to Cold War (New Haven and London: the Yale University Press, March 1997)

《美国间谍在中国——美国档案馆绝密档案》 （香港，纽约：明镜出版社，1999年7月)

争议

随着中美关系日趋紧张，余茂春被曝为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身边重要的对华政策顾问，引发不少中国网民的批评。《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表示：“他离开中国太早了，那个时候中国还太弱了，年轻人和知识分子满脑子对西方全是崇拜，缺少后来逐渐形成的辨别力。”环球网评论指，余茂春身为华裔本应多为促进中美友好尽力，“但他反而助纣为虐、充当美国政客的‘狗头军师’和反华‘急先锋’，让全球华人一片哗然”。有网传视频显示，余茂春的母校永川中学将他的高考状元名字从校园石碑上铲除。 2020年9月，又有网传影片显示，余茂春被安徽故乡余氏家族痛斥为“汉奸”，将其逐出族谱。余茂春对此在9月18日发推文回应写道，“把我的名字从一个我从未听说，也从未关心过的族谱上删除，这似乎很奇怪。这场闹剧在其荒谬的重压下瓦解。”并在推文中配上了1995年上映的电影《超龄插班生》的片段。

有一些支持者认为余茂春是“中华民族英雄”、“华人的骄傲”。中国大陆学者丁咚称对余茂春的批判“失去体统，而且逻辑很荒唐，因为余茂春早已入籍美国，在做一个美国人应该做的义务”。美国芝加哥大学政治系教授杨大利认为，中文世界里对余茂春的许多批评“很不公允”。余茂春在其Facebook表示，美国对华政策的制定有一个复杂多元的过程，一个重要参考是中国政府自己的言行，“领导人和党媒称‘党是领导一切的’，政府发言人和官媒主管每天攻击美国的言论，大都是英文写成，难道还需要一个‘汉奸’指出这些都是开玩笑？教育美国政要最重要的老师是中国自己”。

在2010年6月王希 姚平主编的《在美国发现历史：留美历史学人反思录》里有余茂春写的”西方历史研究的困境与我在美国的学术生涯“ 一文，是余茂春的学术自传，遗憾没能找到全文，豆瓣主页有几个网友摘录了一些，看时间也是今年7月余茂春被大陆集中批判之后，豆友才注意到此文并摘录的。看目录，应是按照这些留美历史学者的年份来编排的。

序

1980

“出”与“入”/巫鸿

1981

惑中做史/叶维丽

1982

从边疆到边疆/刘晓原

1983

出版的学问与学术的出版/李小兵

1984

火的洗礼/王希

路漫漫其修远兮——学史人生三十年之回顾/张信

1985

历史，你在哪里？/陈勇

走进多元文化社会——一个历史学人的留美经历与思考/李洪山

澳美留学就业记——兼论美国学术出版/熊存瑞

西方历史研究的困境与我在美国的学术生涯/余茂春

学海无涯，有容乃大——我在美国求学治史的经历/翟强

学史之道——兼论史家的“萧散简远，妙在笔墨之外”/朱孝远

1986

从“二战史研究”到“冷战史研究”——我从中国到美国学术经历的若干片段/陈兼

学而不优则仕——美国大学职业转轨散记/洪朝辉

西方唱盛中国——美国中国学研究中的历史翻案问题/卢汉超

当孔子碰到耶稣——在美国天主教大学执教散记/孙绮

我在美国求学，教学与治学/许光秋

1987

从小镇走向大洋——突破和创新/邵勤

近代中国体育——范畴类别与体制归属/王冠华

我们究竟应该怎样学历史？——一个圈内人的“圈外话”/王晴佳

求学治史，感悟人生/萧知纬

1988

从手指湖到落基山——我的导师和我的学史历程/田宪生

在美国发现第三种历史——从“本历史”到“它历史”再到“大历史”/魏楚雄

1990

浮生三记/徐国琦

大洋两岸史海探寻杂感/杨志国

求史三记/姚平

1991

充当中美学术间的“二道贩子”/王笛

1992

他山寻石，攻玉以理——加州大学洛杉矶校区求学记/丛小平

游学北美十八年/单富良

1993

重新认识乡村中国——兼谈我的治学经历/李怀印

1998

在美十二年——我的学术经历/夏亚峰

附录一 回忆创办留美历史学会的日子/高王凌

附录二 中国留美历史学会大事记(1987—2010)

附录三 中国留美历史学会理事会(1987—2010)

附录四 留美历史学会期刊大事记(1987—2010)

余茂春教授的唯一一本中文著作是《美国间谍在中国：美国档案馆绝密档案》 （香港，纽约：明镜出版社，1999年7月)，网上也没能找到详尽介绍和内容选摘。不过找到1998年一篇水木清华BBS的相关贴文。

发信人: marktwowin (love), 信区: PKU

标  题: 美中情报关系史的教训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Aug 10 18:30:23 1998)

毛泽东说中共革命成功，主要是依靠「三大法宝」，即党的领导、群众路线、和统一战线。著名报人、香港《争鸣》杂志的主编温辉先生却提出，共产党夺权成功还有另外两个「法宝」：一个是依靠秘密战线的特务，另一个是制造舆论的宣传机器。其实，从明朝的东厂设立制度，到国共两党的竞争，注重特务情报工作是一个相当有特色的传统。最近，我读到友人余茂春的一本书《战略情报局在中国──冷战前夕（OSS in China--Prelude to Cold War）》（耶鲁大学出版社1996年出版）。该书揭示了中共在情报工作方面的一些内幕。

战略情报局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前身。祖籍四川的余茂春1962年出生，长於重庆，毕业於南开大学历史系，1985年留学美国，先後获得宾西法尼亚州史瓦斯摩尔学院硕士、柏克莱加州大学历史系博士，现在美国海军军官学校任教，讲授东亚史和中美关系。

余茂春根据美国国家档案馆近几年所解密的「最新」资料，研究、撰写了在抗战期间及国共内战时期，战略情报局在中国的活动，包括与国民党军统和中共情报系统的关系和情报作业，以及个别人物的情报活动，其中包括了不少第一次公开的内幕。

中共向来批评国民党政府在抗战期间与汪精卫伪政府暗中勾结而没有真正地抗日，真正领导八年抗战的是中共自己。但是余茂春博士在这本书中依据档案史料证明：在日本占领的华东地区，中共情报人员潘汉年在南京和上海领导一个庞大的间谍网，与汪精卫政府的特工组织有密切联系。在整个抗战期间，中共不断向汪精卫政权的部队和地方伪军购买大批的武器，有些伪军军官乾脆充当掮客，为中共和伪军拉线，向延安兜售军火。甚至连战略情报局也向中共提供相当数量的装备（如无线电器材等）以及购买武器的经费。值得一提的是，余茂春在书中引用了八路军总司令朱德1945年初为购买军火装备向战略局商借2千万美元的一张借据。

余茂春在与笔者交谈时不无感慨地表示，1949年中共在大陆执政後不久，已经担任上海市副市长的潘汉年就被捕入狱，遭到长期囚禁，最後庾死狱中。其中固然涉及大权独揽的毛泽东与长期执掌情报系统的周恩来之间的权力斗争；或者像中共自己宣称的那样，毛泽东的夫人江青为了泯灭在上海的那一段历史；但也有相当部分的原因是潘汉年代表共产党与日本和汪伪政权所进行的见不得人的交易。

余茂春在书中提到了後来被中共统战的孙中山夫人宋庆龄女士，在抗战期间全力为国际间谍进行掩护工作。尤其是许多在远东活动的共产第叁国际情报人员，都是在宋庆龄的掩护下进行工作。宋也与中共情报系统关系密切，并在自己住所安排中共情报官员与战略局负责官员洽谈双方的合作事宜。

在该书中，余茂春揭露中共充分利用战略局与美国其它情报系统以及国民党军统的尖锐矛盾，并渗透到战略局驻中国工作站。战略局的特工人员後来成为权威的中国问题专家的费正清，当时大力游说美国国务院在延安设立外交办事处。最触目惊心的是，战略局与中共进行情报合作。战略局局长的亲信幕僚朴塞尔(Edwin Putzell)曾亲口告诉余茂春，战略局卷入谋害戴笠。根据解密的秘密档案，余茂春在书中对1946年国民党军统局长戴笠的飞机失事，提出了新的看法──戴笠实际上很有可能是被美国战略局与中共联手谋害的。

在比较国民党与中共的情报系统後，余茂春指出，抗战期间代表中共坐镇重庆的周恩来指挥着5千名中共情报人员；康生主持的社会部以及潘汉年、阎宝航、陈翰笙、熊向辉等都为中共的情报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中阎宝航潜伏国民党的军委会，官拜中将，利用身份窃取了大量戴笠的最高机密电报，经由延安转交莫斯科；而国民党军统最重要的部门「电讯总台」，竟潜伏了7名中共间谍，接受驻重庆的叶剑英指挥。

余茂春通过丰富的史料生动地勾勒出这段美中情报关系历史。当年美国在中国众多的情报部门（因为政出多门）互相竞争，而且与国民党政府的情报机构也关系并不融洽。这给中共的情报和政治斗争有隙可乘、从中渔利。这一教训既是美国今天在检讨对华政策、处理两岸叁地关系时不应该忘记的，也是台湾上下面对中共「以商围政」的策略和最近发生的所谓「台商间谍」事件足资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