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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提尔森:“没有法语歌,和我的政治立场无关”|【旧闻记者】

听杨•提尔森(Yann Tiersen)的音乐就像看一出多人出演的故事剧,参演的有影影绰绰的妙龄女子或是高大敦厚的高卢男人……这一切都由杨•提尔森通过不同的乐器制造出的效果完成。钢琴、小提琴、手风琴、四弦琴(Ukulele)……经他之手,或气势磅礴,或浅酌低吟,幻化出无穷的绚烂世界。

2009年6月,这位法国音乐顽童带着他的最新专辑《Dust Lane》再次来到中国,为中国听众带来一席听觉的盛宴。

杨•提尔森:“没有法语歌,和我的政治立场无关”

采访、撰文/钟蓓

请不要再说《天使爱美丽》

更多人知道杨•提尔森是因为电影《天使爱美丽》(Amelie)。悠扬清新的音乐小品加上奥黛丽•塔图(Audrey Tautou)的微笑让世界一度误会,杨•提尔森加爱美丽就等于法国。

不过,正是这部为杨•提尔森带来更大声誉的电影让他倍感不适,以至于在接受采访前,他请经纪人转告媒体,请不要再问任何有关《天使爱美丽》的问题。毕竟,杨为《天使爱美丽》配乐纯属没时间情形下的不得已。谁让导演让-皮埃尔•热内(Jean-Pierre Jeunet)非杨的音乐不用,最后只好从他以往的专辑中挑了几首曲子,辅以其它,整部电影的配乐才得以收尾。

无论过程如何,《天使爱美丽》获得了巨大成功。2003年,他再次为热内的电影《再见,列宁》(Good Bye Lenin!)献技。虽然杨对将影像与音乐如何完美结合的原理了然于心,不过做配乐毕竟不是他的专业,直到2008年,应导演皮埃尔•马赛尔(Pierre Marcel)的盛情邀请,杨才为电影《塔巴里》(Tabarly)奉献了自己的第三次电影音乐创作。

和前两次不同,《塔巴里》打动了杨,他甚至放下手中新专辑的工作,全心投入到埃里克•塔巴里(Eric Tabarly)的航海世界中。

“我当时以为这又是一部关于一个男人面对大海的纪录片,在电影中放进一些手风琴音乐,我们就可以创造出糟糕品味的效果。当我看过电影后,发现它并不是那样。影片对埃里克•塔巴里做了细致地描述,片子由传主本人讲述旁白,十分真诚,就像是他在上一堂关于正直的课。我决定接下这份工作,将我的专辑耽搁一阵子。随后,我就录制了一连串的音乐作品,有那么一点像是在为这个人做音乐素描。”杨说道。

至于今后还会不会为电影做音乐,杨也不得而知。他说,这取决于电影的内容和他的时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其他更深层的原因——身处音乐界的杨大多数时间沉浸在自己的音符世界里,对于需要与人觥筹交错、把自己修饰得光鲜亮丽的电影界来说,杨的气质多少有些格格不入。比如,他会认真倾听并解答所有与音乐有关的问题、建议,对听众说他比三年前来中国时胖了不少一笑置之,接受采访和演出时都穿着同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衣……

与杨几乎同时抵达中国的,还有法国女影星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 Huppert)。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明星来北京是为了一个以她为唯一主题的25年肖像展。

“我去看了于佩尔的展览。怎么说呢?影星都挺自恋的,这是音乐界和电影界最大的不同。我们更关心的是怎么做好音乐,影星们通常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脸。”杨说道。

这一次杨•提尔森的中国巡演曲目主要出自他的新专辑《Dust Lane》。不同于《天使爱美丽》中乐器层层叠叠出的魔幻,也不同于《重逢》(Les Retrouvailles)中各种现代流行音乐风格的混杂,将具有各种音响效果的音乐片断融合在一首曲子中,放弃起承转合的固有程式,《Dust Lane》是一次音乐形式上更为大胆的尝试!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杨•提尔森,我们的耳朵一定很寂寞。

MW=《周末画报》

YT=杨•提尔森

让亨利•米勒在音乐中“显灵”

MW:是什么促使你创作了新专辑《Dust Lane》?灵感来自哪里?

YT:我去巴勒斯坦(Palestine)演出时,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终止巡演。之后,我去了加沙(Gaza)。所见到的都是战争的场景,有关的人与事带给我强烈的冲击。在这样的情形下,有了创作《Dust Lane》的冲动。

MW:取名为“Dust Lane”,有什么寓意吗?

YT:“Dust Lane”在天文学中被称为尘埃带,它属于银河的一部分。不久前,我才知道尘埃带是一个天文现象。在我看来,“Dust Lane”也像是世界目前的状态,混沌、不明朗。很多地方都充斥着战争,世界并不平静。

MW:《Dust Lane》的预告消息中称,新专辑8首曲子,只有1首法文歌,其他的都是英文歌?

YT:不。新专辑里都是英文歌,法文歌一首都没有。

本来我做过的专辑中,也没有特别强调要用法语。我来自法国西北部的布列塔尼(Breton),它在法国比较特殊,当地一直有“独立派”存在。所以,我对作为中央的法国没有太多的感情。

而且从音乐的角度来说,我觉得《Dust Lane》中的曲子用法语来演唱可能都不太合适,还是英语更好一些。

MW:难道和你的政治立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法国总统萨科齐就公开号召法国年轻人说法语,你的做法无疑很勇敢。

YT:和我的政治立场没那么明显的关系吧。选择英语演唱首先还是为了我的音乐。至于萨科齐总统,他毕竟是法国人投票选出来的,这里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选择英语还有一个考虑,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听众了解到歌词的内容。相对来说,法语还是太小众。如果用法语演唱的话,就意味着要删除很大一部分世界,我的音乐也失去了很大部分听众。但是选择用英语的话,我能有更多发挥的空间。

MW:在《Dust Lane》中,你与哪些音乐人有合作?

YT:《Dust Lane》是我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的专辑。本来我是想一个人来做这张专辑的,这样我能完全掌握音乐的制作,后来还是有一些音乐人介入其中。

鼓手Dave,曲子中所有的鼓都是他打的;合唱部分的有Gaëlle Kerrien,他也来自布列塔尼,是我的老乡;MattEliott之前与我有过合作,我们给一个叫Coil的乐队做过专辑。在《Dust Lane》中,MattEliott会朗诵一段亨利•米勒(Henry Miller)的作品;Syd Matters是我的朋友,在合唱部分时,他的声音会有比较多的发挥。

MW:你很喜欢亨利•米勒?

YT:是的。

MW:为什么?

YT:在我年轻时,他把我改变了,他给我的影响很大!

MW:哪方面?是性吗?

YT:不是。

1945年,米勒发表了一部名叫《空调噩梦》(The Air-Conditioned Nightmare)的作品,这部作品的主题其实非常政治。至于米勒作品中的性嘛,我觉得他写得挺浪漫。

MW:Matt Eliott读的是米勒的哪部作品?

YT:《性别》(Sexus)第19章,内容是关于纽约的犹太人生活区。

“我喜欢纯粹的电影和古怪的乐器”

MW:2008年,你为电影《塔巴里》(Tabarly)做了配乐。导演皮埃尔•马赛尔(Pierre Marcel)是怎么说服你的?

YT:皮埃尔•马赛尔专程去布列塔尼找我。当时,我正好有事不在。所以,我们两人没碰上。不过皮埃尔还是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希望我能为《塔巴里》配乐。

我觉得《塔巴里》很特别,它不像寻常意义上的人物传记电影。传主埃里克•塔巴里(Eric Tabarly)的旁白贯穿影片始终,这种感觉很纯粹。于是我放下了手头的专辑,为《塔巴里》做了一系列的曲子。

MW:你对电影的选择有什么标准?

YT:主要还是看电影的内容吧。

MW:你为什么喜欢用那些奇怪的乐器?比如:ondes martenot。

YT:我一直都在寻找新的乐器,并试图把它们运用到我的音乐当中。最初我做音乐的时候,也喜欢用采样器。现在,我就完全不用了。我更喜欢天然的乐器弹奏出的音乐。但是可能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技术背景,所以我还是喜欢用失真器(distortion)给声音做各种实验。

在《Dust Lane》中,有一首曲子的声音就是我把一张黑胶唱片反过来播放,同时调低它的旋转速度后录制的。我做音乐时还是带有一些工作室的习惯——喜欢折腾声音。

《Dust Lane》和以前的专辑很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音乐的连续性。一首曲子中,有各种不同音响效果的片断,比如:不插电的音乐片断、效果器做出来的音乐片断等。

MW:在此前的专辑中,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YT:是的。这个形式一直是我想做的,但是一直没找着。这些年,我在一些不同的歌曲里都有不同程度的尝试,但是这是第一次成功地把所有风格的片断都放在一首曲子里。

和声的方式也是第一次尝试。但是这些合唱的曲子又不同于香颂,有起承转合的程式。

MW:很多人都很喜欢你的《Sheet Music》,现在还会做类似这样的音乐吗?

YT:我可以做,就是现在工作太多了,很累。现在我想的还是想把《Dust Lane》做好。这张专辑中,有首曲子有150个分轨。我可以把它们都放在网络上,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己下载。这也算是数字化的“Sheet Music”吧。

MW: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对你的中国听众说些什么?

YT:很高兴来到中国,希望大家都能喜欢这两天我带来的演出。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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