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光性》玫瑰教堂3033

「嘖」

好不容易我們都休假的......連到一間山上咖啡廳都要塞車那麼久......

副駕駛座，男人的髮微捲，原本乾淨純粹的淡桃色眼眸此時溢滿不耐，紊亂的暗紅髮絲不經意的垂在眉間，卻抑制不住鋒利眉眼透出的戾氣，為本就冷峻矜貴的淡漠臉龐又增添了幾分薄涼。節骨分明的雙手隨意搭在胸前，一身不修邊幅的純黑也絲毫掩蓋不住他的輕狂恣意。

「前面好像沒有路了？下車看看？嗯？」

男人嗓音溫潤輕柔。

那是只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安撫語調。

轉頭，兩人目光交會的那剎，B眼裡的不耐、煩悶、所有躁動陰鬱的一切，都隨著那平靜柔和的清柔撫慰一掃陰霾。

出聲的男人有著與B相同的雙眸，與之不同的是，那深邃眸底盛滿清澈純淨的溫柔笑意，棱角分明的臉龐則盈滿了朝氣蓬勃如春日暖陽般的沉靜明媚，一頭細嫩澄澈的白髮微微遮蓋前額，眉目如畫，明眸秀眉，斯文俊秀又不失翩翩少年氣，胸前白色高領襯衫扣的一絲不苟，卻依舊遮擋不住從領口蔓延的淡紅色吻痕，張揚輕狂，如同那吻痕的主人。那不容抹滅的愛意。

季春晴朗，兩人雙手交扣穿梭於山林小徑，直至早晨的氤氳靉靆化為零星雨點，滂沱大雨悄悄降臨早春的林蔭，才驀然發覺導航早已偏離原地，潮濕悶熱的水氣湧上，黯黑可怖的黑灰雲霧繚繞天際，兩人手牽著手，漫無目地的跑向遠方那未知的躲雨處。

他們不知道的是，很久很久以後，待兩人白首蒼蒼的回想這一天，不是那季春晴朗，不是那光暈漫漶，而是他與他最愛的少年，盡情肆意的奔跑在春日午後，那黑灰烏雲渲染的蒼穹下。奔向未知的遠方。

或許他們都不喜歡潮濕、討厭鞋子踩過泥濘的草地、排斥襯衣潮濕的悶熱感，但他們很喜歡彼此。很喜歡、很喜歡。

「我一直想這樣做！很久了！」B大喊，奔跑中風雨吹得聲音朦朧，他唇角微彎，拉著A的手在雨中奔跑，勾勒出一抹略顯玩世不恭的淺淺微笑，風雨夾雜劃過兩人的雙頰，髮梢在清冽的微風間恣意飛舞，山風趁機溜進他的衣裳，也悄悄竄進那曾經筆挺的雪白襯衫立領，看著彼此潮濕鼓脹的衣服，他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

淅瀝滂沱的雨映在他澄澈純粹的眸底，A望向B微帶詢問的眼眸，那眸中抑制不住的激動和驚喜，使原本的顧慮和後怕都一併隨著他奔跑的笑聲消逝在身後遙遠的雨中山林，冰涼的雨珠滴落在肩頭，消逝了燥熱煩悶，也消逝了炎熱黏膩，他嘴角勾起，低低的笑了。

雨水不是春日凋零的盡頭，是愛意盛放的火種。

那一剎，他們不在乎是否跌倒，感冒與否，只想盡情享受現在，與最愛的人在林蔭奔跑的這一刻。

享受那只有彼此知曉的放縱與自由。

B奮力踩進水坑，抬眸，撞進A驚訝又溢滿笑意的眸，他們一起大笑了起來，在大雨淅瀝，在朦朧山林的泥濘草地，在沁涼山風環繞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享受山林微風滿溢胸腔，享受喘不過氣的笑，享受無可抑制的歡愉，雨水打濕了髮絲，鞋子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巴，浸濕的襯衣透著鮮明的肌膚，一切都不是那麼完美。

但撞進彼此眸中的那刻，他們多希望，這是場不會停的大雨。

雨再大一點吧，春天再久一點吧，再在一起久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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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與笑聲的句號，是逐漸停歇的林雨。

午後春雨總是來去匆匆，隨著雨勢停歇，春日暖陽再度回到山頭，濡熱濕氣散淨，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照在兩人滿是雨水的身上，彷若寶石鍍金般閃亮奪目，他們看著彼此緊握交疊的雙手，唇角又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

除去厚重雨幕，朦朧細雨不再，兩人望著遠方與目的地相反的建築物，眼前是一條直通遠方，通往未知的蜿蜒小徑。

「嗯...去看看？」B抬頭問，嘴角還掛著方才春雨殘留的愉悅。

「好啊」A搖搖手中螢幕滿是雨水的手機。他也笑，笑得燦爛開懷。

此刻若有旁人，他會看到兩個發光的男孩，兩個發光的，眼中只有彼此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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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的春日午後，陽光灑落滿地林草，春日晌午的陽光灑落，映的盛放周圍的玫瑰熾熱晃眼，此刻，他們沐浴在暮春山頭的和煦暖陽，一切的潮濕水氣都早已在日暖天晴下於身後蒸發。

兩人順著山麓走去，山巒群峰的另一端是一無望際的茂盛翠綠，離離蔚蔚，鬱鬱蔥蔥。

在視線彼方的，是那不遠矮丘上矗立的小教堂，灰白鐘樓深沉幽靜的鐘聲劃破林中幽靜，聳立的斑駁磚瓦在一片枝葉蓊鬱中顯得格外古老靜謐，文藝復興的浪漫攀升萌芽，跨越時空浩瀚嵌入暮春煦暖的風，光暈微淌，點燃時光留下的殘軀，恍若昨日世界殘留的餘暉。

「這是...一年僅有一次的玫瑰花雨。」面對兩人的疑問，台階上弓著身的藍眼老人以暗沉沙啞，微帶口音的生疏英文回答著，兩人聞言都是一怔，驚訝的雙眸相交。

玫瑰花雨，起源於羅馬萬神殿，那傳承千年的文化史詩。

在這廣袤林野，眼前斑駁古老的教堂有著獨屬於此的小玫瑰花雨，如同五柳先生的世外桃源，那不可觸及的夢幻烏托邦。

剎那，待兩人順著敞開的木製大門踏入教堂，少女吟誦的輕柔嗓音響起。

春季午後，如夢似幻的驕陽透過高聳矗立於頂的，那些色彩鮮明的玻璃，碎成片片暈影，在盛滿上帝光輝的人們身上，投下絢麗奪目的爛漫光暈。

「此刻，萬神回到人間，化作玫瑰平等的擁抱每一個人，那是靈魂的迴響......」

少女以神聖不容侵犯的外語緩緩誦出，一字一句隨著吐出的話音力道漸增，清澈明淨的嗓音迴盪在溢滿光芒的教堂，一旁牆上雋刻的細緻浮雕宛若吟詩人般，反覆歌頌著上帝的燦爛輝煌。

「落下的玫瑰象徵著不朽與聖潔，化為我身上的血液，而我虔誠的親吻主，願神聖璀璨的光輝蒙福！」隨著尾音落下，悠揚潺緩的異國深沉樂音流出，千萬朵玫瑰花瓣從頂上的溢滿聖光的洞口傾瀉而下，人們叫它蒼穹之眼。

驀然間，玫瑰滿溢，花香飄盈，教堂裡流光溢彩，歡笑滿屋，眾人一同沐浴在上帝織成的玫瑰夢境。稚嫩的幼童嬉戲，肆意在玫瑰燃燒的生命中跑跳，喧囂的嬉鬧、眾人紛紛的驚嘆不絕於耳。但此刻，A什麼也聽不見。一切塵囂喧擾，一切吵雜輪廓，瞬間被眸中景糊成背景點點氤氳。

春日晌午陽光燦爛明媚，照亮滿室旖旎，透著窗櫺灑落男人一身燦爛耀眼，日燦，暖光溫柔晃眼，一片殷紅落在肩頭，額前淡紅碎髮隨著花瓣拂過揚起，驚鴻中落花燃上他飄揚的髮梢，B伸出手，朵朵赤紅如神眷般不偏不倚落於那掌心。

轉頭，淡紅髮絲微飄，眉眼彎彎，勾勒出好看的弧，盈滿笑意的櫻粉眸底更顯明亮澄澈，微挑的嘴角帶著淺淺哂笑，他攜著盛春的溫暖燦爛，猶如天使降臨凡間。

A從不信神。但如果，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求您讓他永遠張揚熱烈，求您讓我們能夠相守終身。

願你盛放如玫瑰，於瞬間鮮活，於永恆綻放。

以萬神之名。

玫瑰花雨下，他望向他的眸，恣意放縱自己宣洩那濃烈滾燙的愛。聖光照耀下，他們緊緊交握的雙手，是世間最真摯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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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日光穿透碎葉灑下一片光明，如上帝最誠摰的祝福，點亮滿地殷紅。兩人走出教堂，不同於前門的草木扶疏，枝葉蓊鬱，他們在不為人知灰白石牆後回憶方才的炫目瑰麗。

「欸A...你知道玫瑰花的花語是什麼嗎？」男人清澈的嗓音如泉水般澄澈，明亮的嗓音劃破了午後山林的寂靜。B身子微彎，漫不經心又隨意的靠上白牆，臉上還掛著尚未褪色的嘴角弧度，偏頭問向身旁高一顆頭的男人。

「是什麼？」他回 。身上剛乾的白色立領襯衫不再筆挺，臉上淡淡的紅潤因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不曾消逝。

湛藍蒼穹下白色浮雲縷縷交錯纏繞，清風捎來溫馥花香，帶走兩人身上殷紅的瓣，也吹起發皺的衣角，肩頭映著淡金色的燦爛陽光。

「你靠過來......再過來一點。」

「嗯？」聞言，男人索性離開灰白石橋的遮蔽，順從地彎腰靠向一旁，衣袂於風中凌亂。

話音未落，他措不及防的碰上一片柔軟，B的唇瓣一片溫熱滾燙，宛如灼燒的熔融烙鐵，藏不住的情欲隨著炎熱的氣息一湧而出，蠻橫的撬開唇齒，霸道而深入猛烈的唇舌交纏侵擾著他的理智，毫無保留地慾望吻得他渾身戰慄。

白皙的臉頰溢滿緋色紅暈，視線和感觸一點一滴的隨著唇齒滾燙的氣息模糊，欲念強烈的要將人碾碎，在閉上眼的前一刻，A看著眼前人深邃的櫻粉眼眸，放任自己在情慾中沉淪。沉淪於那炙熱幽深的眸底。

再次睜眼，對上的是帶有深沉笑意的眸。

「喜歡嗎？」B的嗓音暗啞帶笑，雙眸情慾濃烈，本就鋒利的眉眼在情慾渲染下更顯銳利暗沉，勾著他後頸的手溫度滾燙，兩人帶喘的氣息糾纏，空氣中蔓延的玫瑰氣息無孔不入地將他侵占。

驕陽似幻，光線稀疏鍍穿透葉隙，鍍在纏綿的身軀，溫溫潤潤，美的失焦。

人有趨光性嗎？

那為什麼我會想這麼想靠近你？想佔有你的一切，想擁抱你的溫度，想感受你的靈魂。

願意為你飛蛾撲火，為你萬劫不復。

A看著那淡紅眸中發亮的自己，他猛地湊近那勾人的眸，接著，唇齒相交。青澀的吻熱烈而毫無保留，唇齒相嗑的疼痛帶出鐵鏽般的微腥刺激，伴隨著他眸底溢出的濃情。

他怎麼會不知道玫瑰的花語呢？

玫瑰的花語是

永遠與你熱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