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土生葡人？從一個土生葡人家族說起｜「學人噏馬交Ｘ在帝國邊陲講故事」第二季講座記錄

作者：程偉恆（「在帝國邊陲講故事」成員）

土生葡人似乎是不少人關心的族群，我們曾借由一位土生葡人撰寫關於土生葡人源起的著作，討論肥媽究竟能否成為一名「勇敢的中國人」，反應相當不錯。

於是，我們邀請了研究離散土生葡人族群的澳門大學歷史系教授陳家怡 ，再進一步討論何謂土生葡人這一議題。假如讀者因故不能到場聽陳家怡講座，不要緊，今天就讓我們整理講座內容，讓你「看」一次講座。

究竟何謂土生葡人？陳家怡嘗試用一個土生葡人家族的經歷來讓大家思考。

1922年，一位名為喬治．俾利喇的歐洲人徒步到達西藏拉薩，此事引起世界各地媒體爭相報導，說有一位英國人歷盡千辛抵達拉薩。喬治也十分興奮從中國發了一份電報給弟弟，稱自己為第一位到達拉薩的英國人。

聰明的讀者，特別是澳門讀者（澳門有一條街以俾利喇命名）應該會注意到，俾利喇應該是葡人姓氏，那為何喬治會強調自身英國人的身份？這要從喬治的曾祖父老俾利喇說起。

18世紀，人在葡國的老俾利喇有感向上流動機會微乎其微，決定奮身一博到澳門尋求機會。說來好笑，老俾利喇尋求向上流動的方法絕非主流之道，甚至有些偏門，就是「美男計」。

話說當時澳門男女比例嚴種失衡，女性人數遠超男性，再加上上流葡人女性對歐洲男性以外的男性不感興趣，要覓得一位如意郎君十分困難，此時老俾利喇肯定十分搶手。

果不其然，老俾利喇來到澳門後就娶了一位土生葡人女性，而岳父為仁慈堂主席。老俾利喇成功打出第一張「美男牌」後，想不到還有後續。

老俾利喇第一位夫人不久後離世，他又迎娶另一位土生葡人大家族的女子為妻，然後第二位妻子不久後又離世，他又娶了第二位妻子的妹妹為第三位妻子。就這樣，每一段婚姻都令老俾利喇人生更上一層樓。

作為一位聽眾，不禁懷疑這些紅顏薄命背後會否蘊藏多個不可告人的故事？

老俾利喇雖然順利向上爬升，第二代也繼續保有父親留下來的家業，但隨家族不斷擴充，似乎無法顧及眾多家族成員。喬治的父親眼見留在澳門的發展機會愈來愈少，便到了香港寶順洋行擔任實習生，其後更擔任該洋行合夥人。

講者陳家怡表示，一位土生葡人能在香港洋行擔任合夥人極為罕見，可見喬治的父親確實有能力，而不是單純靠父蔭。

喬治父親雖然有實力，但竟然走回老俾利喇的路，用起「美男計」來。1858年，喬治的父親決定離開香港到倫敦發展，他更向巴西政府寫了一封信，請求頒發一枚「紋章」，以彰顯他貴族地位。

喬治父親順利得到「紋章」後，對外宣稱自身為葡國貴族，經常參與倫敦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最後更娶了一位英國貴族女子為妻。喬治父親選了與先祖老俾利喇相似的人生軌跡，可謂歷史的另一趣味之處。

喬治的父親後來完全融入英國社會，更被形容為最英式的土生葡人，可想而知喬治在這樣「英式環境」下，身份認同肯定是一位英國人。此外，喬治個人經歷也相當有趣，曾任駐華武官，參與鎮壓義和團事件，本身也懂得中文。

第一代俾利喇家族由葡國人與土生葡人聯姻而成，到第三代有家族成員選擇離開澳門到英國發展，與英國貴族聯姻誕下第四代，那俾利喇家族究竟是葡人家族？土生葡人家族？英國家族？還是澳門家族？

各位讀者有機會不妨一路參觀澳門東方基金會（曾是俾利喇家族別墅），一路閱讀此文，慢慢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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