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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愛,不分國籍

新二代的生命歷程被大眾抱持了什麼樣的期待?是因為媽媽的身分從小受到他人的耳語與歧視?還是積極學習媽媽的母語,順著新南向政策成為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人才?這些或許是其中一部份的敘事內容,可並非全然如此。

作者:Lý Xì Dầu(翻成中文是李醬油的意思,是筆者出生時,媽媽母國的家人覺得台灣人吃東西喜歡加醬油而命名,當中更飽含了家人的愛與對自我的認同,而以這個名字發表)

|來自家鄉的呼喊

每三到五年我都會跟媽媽一起回越南,記得我們才跨出機場大門,越南的家人們便舉著寫有我跟媽媽名字的牌子站在外頭呼喊我們。不過機場還只是個中繼站,還得歷經半天的長途巴士才能到達我外婆家所在的薄寮省,那是一個很純樸的鄉下地方,有偌大的前院及養滿蝦、種滿水果的後院。

即便抵達早已是深夜,我卻仍能看見家人們在屋裡亮著燈等待我們。久違的家人,久違的招呼,還有久違的擁抱與親吻,我感受到家人滿滿的愛與越南人的熱情,哪怕我與他們不能流暢對話,他們卻總是如此熱情迎接我的到來,也因為如此,語言不通的我卻還是期待著每次回越南的旅程。回越南的日子裡,也是我一年中最放鬆最無憂的時光。

|是誰為我貼標籤?

不敢說自己幸運,不過在台灣生活了十九年,我並沒有因為新二代的身分而被貼上負面標籤,同學也總是覺得我的生長背景很酷很特別。當然,我跟媽媽相處得很好,也喜歡所有關於越南的一切,我有屬於我的越南文名字,不定期也會和媽媽回越南,越南的家人們對我更是疼愛,乍看之下,似乎跟一般的孩子沒有不同。

但即便是這樣看似順遂的生長經歷,我卻還是難以釐清自我的身分認同。記得媽媽從小就告訴我:「不要跟別人講你媽媽是越南人,不然人家會看不起你。」哪怕我總是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不用擔心,同學們都對我很好」,媽媽卻還是再三這樣跟我強調。回過頭想,媽媽會有這樣的認知,可能是源自於她在台灣社會所經歷到的負向感受,不希望我也重蹈覆轍。

|如果我的出生,是罪惡

記得每次要離開外婆家的前一晚或當天一早,媽媽總會抱著家人們上演十八相送,而我也不例外,在房間抱著表姊表妹們哭成一團。對於一般人這或許難以想像,但對新住民來說,每三、五年才能跟家人見面,那是多麼煎熬而漫長的等待。對我來說,這裡除了是忘卻繁重課業壓力的所在,同時也是讓媽媽放鬆的地方,她在這裡總是笑得開懷,那是我在台灣從沒見過的燦爛笑容。

「為什麼她飄洋過海來台,卻沒有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的出生,會不會其實是罪惡的根源?隨著年紀增長,我開始不停這樣反問自己。我很幸運我有一個越南媽媽,但如果我的身分認同建築在媽媽的痛苦上,那新住民二代的這個讓我驕傲的身分,是不是已變相成了一種負擔?

|從愛尋找自我認同

新二代的自我身分認同中交織太多複雜的感受,以至於我至今還未尋得答案。只是換個角度想,如果新住民二代是媽媽賜給我的身分,已是生命不可逆的必然,那也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媽媽的避風港,成為媽媽在台的重要支柱。為此,上大學後我一直努力學越南語,期望能拉近與媽媽還有越南家人的距離,而我也真的感受到共同語言的確能讓彼此更加靠近。身分認同也許還在迷茫,但我想,在愛的表現上,對我或對媽媽,都是不分國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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