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降溫後的第一場正式告別

昨夜知道衡山和集要關了，眼淚一瞬間就流了下來。淚腺甚至快過了我的大腦。

我見證了它的開始。那年我高二。現在，我已工作快兩年了。就像冥冥中自有安排一樣，我被命運安排著，即將見證它的落幕。我想，這或許，就是它要送我的成人禮。

衡山和集的關閉仿佛在告訴我，沒有什麼是永恆的。永恆不過一瞬間，剛好夠開一個玩笑。

這次，這個玩笑開了七年。

原來再長久的朋友，也總會有告別的那一刻。

它就像在告訴我，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呀。要學著去接受離別了。成人世界，就是有這麼多、這麼多，突如其來的告別。有些甚至，是不告而別，是電影播到一半時的悄然離場。

我看著它從裝修到開業，再到後來舉辦各種有意思的分享會、觀影會、小展覽。衡山和集是帶我了解進口獨立雜誌的啟蒙老師。我每一次去都會買一本或幾本店裡新進的雜誌或原版書。很貴，網上買會更便宜。可我還是會買。我覺得好像我這樣做了，它就能再堅持得久一點。我只是希望它可以開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疫情這兩年多來，被迫關閉的店鋪大大小小，林林總總。離開的、消失在大雪裡的人也都不再回來。

這種感覺像什麼呢？就像大家一起去遊樂場玩，突然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大雨如注。朋友們的鞋子襪子都濕透了，但大家還是希望可以多堅持一會。大家都期盼著，或許過一會兒，雨就停了。

可是雨沒有停，越下越大。打傘都沒用。

風也刮得猛，吹得人直打抖，身體發冷。傘也被吹跑了。濕漉漉的鞋襪泡得腳又冰又濕粘。每走一步腳下的鞋子裡都發出噗嘰噗嘰的水聲。很不舒服。漸漸地，大家都堅持不住了。雨太大了，也絲毫不見停的跡象。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他們想走了，想回家去了。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幹幹爽爽的在家裡休息也好過在暴雨下無望地等待。

於是，大家都走了，我一個一個地與他們告別，最後歡樂場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旋轉木馬依舊在轉，摩天輪的霓虹燈依然星星點點，徹夜不滅。明天、後天、大後天… 遊樂場照舊會開，我也依然會在。

只是曾經一起坐上去聊天、笑鬧的朋友們，現在都已不在身邊了。我能做的，只是滿懷期待地等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然後落寞地遙望遠方。

那是我的朋友們，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