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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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江上之清风

[兔主席]最近两个让“自由派知识分子”评论“井喷”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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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个月很不太平,都是香港闹事。发现国内自由派——主要就是校园社科知识分子和媒体人——国内被称为“公知”的一拨人——在两个事件上突然集体“发声”。所谓发声,就是平时一声不吭,在这些个事件发生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齐发朋友圈。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事件。

 

第一件事是外交部回应及央视下架NBA事件,他们认为这个事关“言论自由”,触到了他们的痛点。他们的立场是捍卫NBA的言论自由。本博认为这个事件就是社群/社会之间基本尊重的问题,而且西方在大多时候是很小心翼翼遵守这些规则的,事件和政治概念上的“言论自由”没有关系。

 

第二件事就是英国非法移民遇难最初被认定为中国公民且 胡锡进进行了点评之后。自由派的角度是,看到中国有人非法移民到英国其实暗中高兴,因为这相当于移民对中国政权及制度的否定(至少是经济和社会意义上的),两个事件点加深他们的这种看法,一是中国使领馆一开始不能确认这些人的身份,这就更使他们认为中国政府对此感到“尴尬”(实际上,中国政府确实无法确认这些遇难者的国籍,事实证明中国政府是对的)。胡锡进的发言是跑偏的,他不应该指责英国。本人就此已做过点评。但在自由派眼中,这更说明中国官方希望“掩盖”中国还存在非法移民的事情,希望带节奏,把矛盾点转移。

 

当时CNN也在头版部分放了一篇长文,试图从各个角度分析为什么第二大经济体的国民还要非法移民去英国。

 

他们的角度其实非常相似。他们认为这种移民的存在就是对中国政权和制度的否定。因此他们的注意力其实是“中国对外输出非法移民”,而不是去同情这些遇难者。

 

当人们发现遇难者中存在一名到多名越南人时,事情开始清楚了,这批移民大概率大多为越南人,都是同一个“批次”的,经过同一条移民路径来到英国。

 

不过我认为即便他们是来自中国内地的移民,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做文章的。他们可能是追随本村偷渡到英国的“前辈”——中国沿海地区历史上到海外移民,一般都存在“路径依赖”,同乡前辈到了哪个国家,打下了基础,提供社群互助的可能,后辈就会跟进过去。英国一直以来就是华人重要移民对象国,与其经济发达及使用英语有关。其次,中国如此之大,有14亿人,当然可能有人对在英国发展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被组织偷渡者蒙骗。(福建人过去几十年一直构成英国唐人街及其他地下经济的“苦力”,在英国获得非人待遇,成为社会问题)。

 

伴随经济发展,中国有偷渡意愿的人口肯定是减少的。中国现在新生一代(85后、90后)已经遇到了新问题,就是他们是“留守儿童”长大的一代,接受一些都市现代思想、个人主义思想,已经不如上辈人那么愿意拼搏。越往年轻一代,越不太可能走这条老路。

 

这些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社会问题,根本不用做任何价值判断和政治判断。但我们的“自由派知识分子”是政治化的,他们眼里没有社会问题和人本关怀,只有政治和立场。他们不能对这些社会问题保持距离,而是想“下场”参与,永远在政治话语的对抗中选择一边。

 

过去四个月是香港事件。人们都可以看到这场事件如何发展,受到了一场集体的爱国教育和“西方双标的反面教育”。不少自由派知识分子的角度又是和群众不同的,他们:

一是坚定的站在香港反对派一边(在“墙”与“鸡蛋”之间我始终选择“鸡蛋”),包括同情和容忍暴徒,或对此闭口不谈。他们的立场与黄营一致;

二是坚定的站在西方的一边,对西方的行动拍手叫好。譬如他们会非常乐于看到彭斯的讲话。

 

他们选择的不是他们奉行和推崇的抽象价值观(比如西方的普适价值),而是特定的组织、人群和机构(例如香港反对派和美国政府)。这个逻辑和“不割席”是一致的。

 

香港运动的发展其实让内地人经历了某种政治启蒙。他们不可能再向原来那样简单、单纯地看待西方以及一些西方支持的抽象价值。“自由派知识分子”也很难在香港问题上找到特别好的、能够获得广泛公众同情的角度和切入点。看到“灯塔主义”被边缘化,他们一定非常的郁闷。

 

当然,我们也能看见有部分这样的“自由派”能够与香港暴徒及西方政客“割席”,对那些抽象价值保持忠诚。对于这样的自由派知识分子,我觉得至少还能给予一点尊重。

 

最后,居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胡锡进占据了舆论场。就这些西方的抽象价值发表言论,获得了不少群众的认可,斩获了不少粉丝。胡锡进居然还跑到香港去围绕这些抽象价值与香港黄营精神领袖及年轻人对话。这些都让“自由派知识分子”极为郁闷。

 

他们找不到切入点,压抑已久,所以毫不奇怪在个别事件上——NBA事件和非法移民遇难事件——会井喷式表态。

 

这种表态也等同于直接下场“打架”,放弃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成为一线运动参与者。

 

我对这些“自由派知识分子”(不在少数学历和专业积累其实并不高,其实就是搞文字工作的,比如媒体人)的看法是觉得他们就是幼稚。我认识不少人,压倒性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在西方生活过,对国外其实是一知半解。他们对西方特别美国是浪漫化的(所以我称他们为“灯塔主义”)、理想化的。西方为他们提供的只不过是一些批评中国、批评现状的思想资源和工具,是他们的政治“资料”。他们最容易落入的陷阱是在自己的群体里自说自话,并脱离主流(还会显得十分激进),无法再和普通人联系与交流。当他们不去与时俱进改变自己,他们的声音不再能够打动民心时,自然也就会脱离历史的舞台。

 

其实西方也有类似的情况。例如他们也有“左派幼稚病”,例如对苏联体制的整个浪漫化,对建国以后中国艰难摸索时期的浪漫化和向往。他们并没有来过苏联和中国,左翼思想、左翼政治浪漫化,只是他们用于批评西方体制的素材、政治消费品、思想消费品。

 

本博的基本态度是:认为历史、社会、政治非常复杂,并且越是伴随经历和年纪的增长,越能发现并且欣赏(appreciate)这种复杂性。知识分子应当保持观察者心态,必须与现场保持“一臂距离”。要时刻自省,存在自我意识即“I could be wrong”,对所有的观点和立场(包括对方的观点和立场)予以关注,还要时刻保持批判思维,对基本的假设和推论进行推敲和批评。

 

笔者最后再次说明,本博既不是什么学术博客(充其量只能说是“流行写作”),也不是时事博客(记载每天发生的事情),而是尽量保持以历史角度观察问题,以启发和激励为导向,鼓励人们思考、思辨,同时时刻保持谦卑及自省。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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