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是什麼？

女兒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突然問我：「藝術是什麼？」

大哉問！我一時間不知如何答起，只好東拉西扯的說些美啊！形式啊！並舉了一堆音樂、美術、雕塑作為例子。

結果她說話了：「不是啦！藝術就是實現夢想的過程。」

哇哇哇！這麼犀厲的答案。

我問：「老師教的啊？」

答曰：「海綿寶寶講的。」

女兒現在是大學生，已經不問我這些問題了。

後來，我讀到松本清張的說法：

總而言之，真正的藝術品，並非懷著想藝術品的意識而創造出來，只有當職人一心想要完成最完美的作品，在那種意欲之下，創造出來的精采作品，才能被稱為是藝術品。

常有人說，這一次我要寫出畢生傑作。但所謂畢生傑作這個用語，應該在作品完成，並獲得定論之後，才能拿出來說的。只有到了那個時候，才能輕描淡寫說是畢生傑作。畢生傑作與精采傑作是同義語，所以，讓人不得不說這類作家真是太自我膨脹了。竟然自認為自己寫的作品是藝術作品。究竟是不是藝術，應該由鑑賞者決定才對。

這段話出自松本清張與山崎豐子的對談，一個是日本社會派推理小說的開山大師，稿費多到曾榮任個人繳稅王多年；另一位則是實力派寫實作家，作品中以描寫醫院實況的《白色巨塔》在台灣最出名，同名日劇由唐澤壽明、江口洋介主演，收視率甚高。台灣作家侯文詠亦以同名寫了一本台灣版的《白色巨塔》，同名台劇由言承旭、張鈞甯主演，亦屬大賣。另《不沈的太陽》描寫日本空難事件，竟然讓航空公司跑到法院提告想要限制出版，你看有寫實的力量有多大就好！

談到寫實，便有所謂的超現實，又有所謂的魔幻寫實。詩人周夢蝶在《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本書裡，寫過這麼一段話：

多年前，摯友林水亭曾多次問及，寫實主義與超現實主義之同異。沈吟復沈吟，乃囁嚅而對曰：難言也！試以「放屁」一事為例：今若有人焉，深信林黛玉放的屁有藥香或茯苓霜味，而貴妃楊玉環放的則有荔枝味；此之謂寫實主義，當無異議。抑若更有人焉，堅持謝道韞放的屁有雪香或柳絮味，而王昭君放的，有琵琶和胡沙味，此情想或有之，而事與理所必無也。所謂超現實也。

其實，多食荔枝，上火，其屁甚臭。周公是挖洞給楊貴妃跳嗎？

又或者，能從屁中聞得柳絮或胡沙，應當就是藝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