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補齋
何補齋

竊思平生所學,何補於國計民生?

【昨日的政治評論】台灣主體性是個BABY

這是一篇相當早期的文章。現在各家的論述已經非常豐富,尤其是「姨學」發達之後,對歷史提出了更多面向、更顛覆的切入面。姑留此一觀。《警告:小粉紅與天朝主義者勿入。》

前言:

主張台灣獨立的人,總不能不談「台灣主體性」。然何謂台灣主體性呢?其由來與身世為何?此往往因論述者的政治立場或歷史悲情而予以過度的美化或醜化。

某些主張海洋立國的台獨派,喜歡將現時台灣的歷史上接南島語系的人類大遷徙,說台灣是南島民族之故鄉,後來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及明朝鄭成功都曾大力發展海上貿易,故台灣自古以來便是海洋民族云云。

依人類學之研究,台灣固然有極高之可能性是南島民族由歐亞大陸向太平洋散佈的原鄉,然台灣現時的歷史與新石器時代的歷史間,有著巨大的斷裂及不連續性,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又何能視而不見呢?

這和西方早先某些學者,把法國南部拉斯柯(Lascaux)洞穴裡精美的新石器時代壁畫,引用作為西方美術之源頭,供奉為希臘藝術之遠祖云云,豈不是一樣的荒謬?

此外,有亟於回歸中華人民共和國懷抱的「高級外省人」之流,往往從情緒上即否定了台灣主體性之存在。這種天朝式民族主義論調之荒謬,我們就毋庸多加解釋了。

過猶不及。極端的態度足以引領情緒,卻無助於認識事實。

日治時代以前:

在歷史上,台灣自古以來便「不是一個國家」。因此,我們不可能在百年之前的台灣去尋什麼「國家認同」或「台灣主體性」。

這與二次大戰結束前同為日本殖民地的韓國不同。韓國在被日本殖民之前,已經是一個(或三個)文明古國,其國家認同從來就不是一個問題。

世居台灣的原住民,各自結社而散居於平地或山區,或和睦相處,或互相攻伐,並無以台灣為一「主體」之觀念。

荷蘭、西班牙、明鄭在台灣的經營,均偏處一隅,實質上並未一統全境。這些公司或政權各自另有所圖,台灣無非是他們貿易所用之港埠或暫時棲身之地,對台灣主體性觀念之發生,並無決定性可言。

自十七、十八世界歐洲航海家所繪製的海圖來看,有的把台灣畫成一個島,有的畫成兩個島,還有畫成三個島的。這是因為台灣西部河流出海口十分廣闊,自航行中的船隻觀察,分不清楚是河口還是海灣,所以在繪製地圖時就出現謬誤。

由此可知,台灣的地理環境具有高度的區隔性。

台灣中有高達三千公尺以上之中央山脈,分隔東西;河流自中央山脈發源向東西流入海中,台灣西部有濁水溪、高屏溪、淡水河、大甲溪、曾文溪、大肚溪、大安溪等大小河川東西向的切割平地,形成台灣南北交通的天然障礙。

清領朝期,若要從艋舺(台北)到安平(台南),走陸路可是要跋山涉水,曠日廢時;不如搭船出海繞一圈來的快速。在這種情形下,住在艋舺的人和住在安平的人,可會形成「我們都是台灣人」這種共識?

清朝治下的台灣,客觀上交通、生活情況大致就是如此。彼時吾島之民認同的是祖籍,我是泉州人,你是漳州人,他是客家人,那些是番仔。彼此間為了討生活而爭地盤,嚴重械鬥亦時有所聞。

近至劉銘傳興建台北城時,除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外,又加設小南門一座。有一說即謂當地泉、漳人士水火不容,由同一個城門進出,易滋事端,故再設一門,以供分別出入。此說不論是否為真,然有此一說存在,即足以說明在清領時期,台灣仍未出現什麼同島一命的「台灣主體性」這事兒。

清日甲午戰爭結束後,台灣割讓給日本。當時的台灣最高長官唐景崧先生成立了一個「台灣民主國」,然而,這個短命的台灣民主國實際上只是高級官員及少數仕紳的一場遊戲一場夢,史料斑斑可考,於茲不贅了。此國之不國,當然也對「台灣主體性」的出現沒有什麼影響。

日治時期:

我認為「台灣主體性」之萌芽,乃在於日治時期。

在物理上,日本人興建了縱貫鐵路,並在各地推行具有一致性的現代化建設。從此台灣南北可朝發而午至,午發而夕至,成為「一日生活圈」。人群有了交流,「我們是同一群」的主體性觀念,才有發生的可能性。

在心理上,日本人對台灣實行殖民統治,用軍國的威權將島上之人分為兩群,一曰殖民者日本人;一曰被殖民者台灣人。原本島上的泉、漳、客家各色人等,在此權力結構下,同時變成了受壓迫次等公民。這種不公平的結構使得台灣人與日本人形成了「己群」與「他群」的關係。日本人視台灣人是「非我族類」,台灣人視日本人也是「非我族頪」,而台灣人內部的泉、漳、客家人卻因此而形成了我們都是台灣人的認知。

雖然在二次大戰末期,日本人在台灣推行了「皇民化運動」,希望把台灣人變成日本人,然而彼時的大日本帝國已經是強弩之末,自身難保,遑論其他了。

是以在日治時期,「台灣主體性」隱然已經出現,然而,此一主體性實在是為了一個對抗殖民者的觀念而存在。因此,彼時之「台灣之主體性」,主要是用來與日本區隔,而不是與中國區隔。

老蔣時期:

一九四九年,蔣介石所領導的國民政府,在中國大陸上與中國共產黨的戰爭完全失敗,挾帶大量的軍民轉進(流亡)到台灣。這個事件對「台灣主體性」發生了絕對性的影響。

在物理上,老蔣以其軍事力量使台灣成為一個實際上完全獨立的地方。台灣既不屬於戰敗的日本,也不屬於戰勝的美國,更不屬於在內戰中獲得勝利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台灣的歷史上,一九四九年是台灣真正在客觀環境上獨立的一年。

日治時期,有錢的台灣人尚可自由在台灣、日本、中國之間交通旅遊。老蔣來了之後,中國頓成「匪區」,台灣與中國本土之間的聯繫管道,完全斷絕。在這種邊界條件下,隔絕的台灣人與中國人一定會慢慢產生「己群與他群」的認同歧異,「台灣主體性」的演化,將會從台灣與日本區隔,再走向台灣與中國區隔,此豈非不卜而知?

因此,老蔣雖然是個百分之一千的大統派,但如果完全排除當事人的主觀意志,只站在純然客觀的立場,老蔣簡直就是台灣獨立建國的國父了。

台灣女婿汪浩博士,寫過一本《意外的國父》,有更詳細的說明。

此外,老蔣在台灣的內政上,採取了高壓、歧視性的威權恐怖統治,二二八事件以降的白色恐佈,屠殺本省菁英人士之多,毋庸多論(當然,也有很多外省籍的被害人,不過因應本文討論之主題,此部分暫略不談)。因此,台灣人在脫離日本殖民統治之後,想要擁抱祖國中國的同時,卻遭到了相當無情的打擊;台灣人在認同上的徬徨,只要讀一讀吳濁流先生的名著《亞細亞的孤兒》,當可知一二。

然生命總會自己找到出路,徬徨過後,有些台灣本省人開始對日本殖民者產生一種「鄉愁」;另一些,則痛苦的體驗到生於此世,無所依恃,只有自己靠自己了。這種自己靠自己的認知,也就是「台灣主體性」由客觀存在到主觀認知的轉捩點。

所以,若說台灣主體性乃至於台灣獨立意識,最早是發生在台灣本省人的身上,是大致不錯的。

小蔣時代:

老蔣逝後,父死子繼。蔣經國改其父之軍事獨裁為開明獨裁,並且在依附歐美集團之同時,不得不引進了民主的觀念,也不得不實施地方選舉。

而只要民主大門一開,本土化必然興起,因為民主必依憑此地之民眾,此地之民眾透過民主程序逐漸取得權力之後,整個政權必然要走向本土化,此乃大勢之所趨,吾人以後見之明觀之,自屬瞭然!

於此同時,世界局勢也在變化中。美、蘇二大集團冷戰方殷,而中、蘇之間則因共產主義教條信仰問題產生齟齬,美國總統尼克森、卡特等人為了聯中制蘇,非常想要把台灣推上談判桌,把台灣賣給中共,以換取中國的合作。此觀諸美國當時智庫裡的大咖布里辛斯基的著作,以及國務卿季辛吉的所作所為,當可為明證。

而小蔣畢竟是在共產黨、國民黨的大風大浪裡混出來的人,他深知美國要把他賣了。所以他籠絡美國的國會(以及最支持老蔣的時代雜誌發行人魯斯),在台灣悍然推行「三不政策」,即「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

台灣與中國之間繼續禁止通郵、通航以及一切往來,違令者就變成匪諜。蔣經國以堅決又蠻橫的態度,以及相當暴力的手段,把台灣封閉起來,不坐上由周恩來與季辛吉安排的談判桌。事後證明此一舉措對於台灣的生存、台灣主體性的演化,乃至於台灣獨立都產生了莫大的助力。

由時間尺度來看,小蔣繼承老蔣與中國斷絕往來的政策,使得一九四九年由中國來台灣的那一群外省人都變成了老人。而外省第二代在長大的過程中,除了課本上的「偽知識」外,根本連中國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因此外省人在教育上無根的認同,慢慢地被生活中的現實認同給軟化,甚至給取代了!

此外,兩蔣父子在台灣的威權統治,也形塑了一個「國民黨的對面團體」。相較於國民黨的威權、獨裁、不義、封閉、落後;國民黨的對立面則代表了自由、民主、公義、開放、進步。這些價值與民族主義無關,也比民族主義重要。因此,不論是本省、客家、外省,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聚集到國民黨的對立面結合在一起。

這裡面,有大統派、也有大獨派。但為了對抗不公不義的國民黨,這些人都變成了同志。可惜在爭取到台灣的自由、民主之後,有些人就反目成仇或形同陌路了。

這個過程是意義重大的。因為除了國族認同之外,在台灣的本省人及外省人發現他們同樣認同一種東西,叫做「自由、民主」。並且在長達十數年的示威、抗議、乃至於議會路線中,讓這種認同更超越了國族認同,成為「台灣主體性」極為重大且珍貴的養份。乃至於到了今天,我們在說台灣主體性,在說台灣獨立時,都不能離開自由、民主的論述基礎。

隨著時日推移,開明獨裁的小蔣以開放政權的方式來維繫蔣家在台灣的統治基礎。由量變而生質變,到小蔣臨終之時,自言:「我也是台灣人。」,當是台灣主體性已近完全確立的最佳註腳。

後兩蔣時代:

趨勢是一種長期的力量,表相的混亂、擺盪,都不足以影響歷史的趨勢。我認為在小蔣時代末期,台灣主體性已經成為一種歷史的趨勢,歷史的長河或許會泛流,但終歸會回到這一個河道上面來。

小蔣之後的李登輝,是台灣歷史上第一個在主觀意識上冀求台灣獨立於中國之外的領導人。他的上台,也給了「台灣主體性」第一次情緒上的宣洩,彼時民心有一種「台灣人出頭天」的歡欣(相較於外省人的失落感),連民進黨主席黃信介都說出了「總統英明」這種話。

李登輝時代,也是「台灣獨立」從浪漫的革命情懷,轉變成為庶民的政治口號的時代。一個理想的世俗化(庸俗化),其實也代表一個概念由菁英而普及的過程。

此時兩岸交流伊始,鐵幕初開的落後中國再加上中國共產黨野蠻的態度,讓台灣人與中國人在情緒上更加的區分「己群」及「他群」。

簡言之,李登輝時代,促使台灣主體性從客觀存在變成了普遍性的主觀認知。

此後,陳水扁在二千年的勝選,讓中國國民黨失去政權,正式切斷了台灣政府自國共內戰以來一直延續的「交戰團體」的想像。陳水扁公開且強烈的台獨表徵,大概是台灣主體性在情緒上最高峰的第一次吧!

陳水扁用不太道德的政治手法,把台灣主體性和他個人及政權綁在一起,在台灣興起了好一陣子高呼「愛台灣」就一切免責的荒謬流行。這對台灣當然是一種很大的傷害;但另一方面,這種極端的舉動也壓迫了國民黨不斷的表態他們也很「愛台灣」,並同時指責民進黨不可以攏斷「愛台灣」的權力。以至於「愛台灣」變成了一種政治正確的口號。

任何的政治口號都令人厭惡。但這件事的影響就是在政治上、在媒體上、乃至於在日常生活上,不論立場為何,幾乎沒有人敢說他不愛台灣。日積月累的口語流傳,對台灣主體性在民主政治及庶民觀念上的確立,又豈能說沒有影響?

陳水扁領導的民進黨在政治上因貪污無能而失敗後,馬英九的國民黨重新執政了。這當然是個「比陳水扁更親中」的政府,但由馬政府早期戒慎恐懼的一再聲明台灣利益優先云云,也證明了台灣民心之向背,更可推論台灣主體性早已經在歷史上達到了完成的階段。

太陽花世代(補記)

這原本是一篇舊文,寫在馬政府執政初期。多年經過,或可再補一些小小的觀察。

馬政府的親中態度,剛好搭上了中國「大國崛起」的黃金時代,中國經濟的強勢發展,也給了不少台灣人關於「台灣經濟奇蹟」的歷史聯想。認為道已在彼,而不在此。台灣終究要依附到大中國的歷史道路上。

好佳哉的是。此時「天然獨」世代已經長大啦! 在馬政府強行推動服貿條例,意欲在經濟上更促進台灣與中國融合的當下。年輕人的憤怒暴發,一舉占領國會,並且有力的阻擋了馬政府往中國傾斜的政策。

此一事件,或也證明在下在多年前所寫「台灣主體性早已經在歷史上達到了完成的階段」,並非虛言。

再之後的事,也在在的證明這一點。然此文並非時事評論,便不再贅言。

後記:

會寫這樣一篇文章,主要是想說明「台灣主體性」並不是一件源遠流長的事情,他形成的歷史非常短,在史家的視野中只能算是個BABY。

這是事實,我們應該有認清事實的道德勇氣。

「台灣主體性」在確立之後,我想許多人並不滿意「台灣主體性」只是個BABY,他們想要幫「台灣主體性」找出悠久的歷史,來定義台灣是個多麼獨特、多麼不同於中國的地方。

因此要把台灣定位為「海洋國家」,定位為「南島語系」,並把原住民拉來當台灣人的祖宗。

然而,把這個當作理想是可以的,但把這些東西當作事實來證明,則是荒謬的。

如果台灣是個海洋國家,如果台灣的歷史是以南島語系原住民為源頭,那也是「台灣主體性」出現之後,我們去追求的價值。或可稱之為「後台灣主體性」之價值追求。 換言之,這些論述具有的是「未來性」,而不是「過去性」。台灣主體性之出現與形成,和新石器時代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強調這些「史料」的價值來加強台灣自古與中國無關的政治論述,就好像那些腦袋壞掉的歷史學者,硬要把三國東吳的浮海求「夷洲」指為台灣,以證明台灣自古是中國一部分的政治訴求,一樣的荒謬可笑。

有些「去中國化」的論述或舉措,也是同樣思考脈絡下的謬誤。

談台灣之歷史,包括身為台灣人之我們,其文化之傳承有一大部分來自古老中國,這是非常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認知「台灣主體性」之BABY特質,便知所謂的「去中國化」,在某個面向來說,其實並不是修正事實,而是價值選擇。

此外,在國民黨威權破滅之後,對日本殖民者在台灣的現代化建設之貢獻,加以公平的評價,並正視日本殖民政策對台灣歷史不論是好是壞的影響,固然是再正確不過的作法。

然而,如果因為反國民黨(或反中國)的情緒,而對日本殖民者產生好感,對台灣主體性的完整性反而是一種倒退。著有《台灣人四百年史》的台獨大老史明曾說過:「如果對日本殖民統治還留下鄉愁,台灣獨立原則上是不可能的。台灣人有必要先從否定日本帝國主義姿態開始,建立明確的歷史意識。

其實,不論要統、要獨、要維持現狀,我們都會發現所有的台灣人在思考這個問題時,都是以台灣為出發點(黃安之流的人除外)。認為統一對台灣比較好,所以支持統一(並不是為了解救大陸同胞);認為獨立對台灣比較好,所以支持獨立;認為維持現狀對台灣比較好,所以支持維持現狀。每個人思考的高度與廣度或許不同,但深層的認知與認同則具有相當的一致性,這已經說明了「台灣主體性」堅固的存在。

「台灣主體性」雖然是個BABY,但如果認知一個概念在歷史上的發生有多麼不容易,就不該輕乎或不滿足於她只是個BABY的事實。面對一個BABY,我們當做的事情,並不是努力去證明這個BABY是個老頭,而是努力使這個BABY長大、強壯。

就坦白承認我們是個BABY,坦白承認我們主要是來自中國的,坦白承認我們就是日本的一個殖民地。就坦白承認我們的過去和那些文明古國比起來也許並不悠久,並不精采,並不特別。

在這種坦白的基礎上,我想才能真正創造台灣的價值。

最後,容我引用韓國學者金容沃在《韓國心.台灣情》這本書中的一段話:

我在此所指的「台灣人」不分本省人與外省人。現在我們必須從那無關緊要的意識型態或是來源意識中脫離。在台灣生活的大多數外省人,第一代已離開人世或早已台灣化了。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生活就已經是取得了台灣主體性。台灣越是形成自主的文化,反而越能建設人類豐富的未來,也更能進一步開拓中華文明的可能性。台灣絕不是中國的過去或現在,只會成為未來。台灣是中華文明未來的可能性,也是中國這個文明的展望。
那麼要如何追求台灣主體性?那絕不能光靠排斥中國文明或是對台灣原住民海洋文化的一味追求來達成。必須對台灣本身的歷史有深入的洞察,以及對目前生活在台灣的大多數人的文化有整體性的吸收。也就是說,必須以人為本位的角度去發掘人的所有可能性。
擅搞政治鬥爭的人只繫念於自身理念的獨善,而能實現其理念本質的華嚴的關係樣相總是黑暗的。政治性目的,經常是無法綜合掌握處於為實現其價值的有機關係網裡的整體狀況。因此不論韓國或台灣,主張改革的人總是不成熟的。其實看起來不成熟的本身,也是他們的誠摯與魅力。不過大眾卻不能容忍這種不成熟太久;但我們也不能因而原諒反動性的倒退。

當我們否認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或者更進一步,否認台灣人是中國人的時候。或許一個更健康的「台灣主體性」觀念,便是接受中國是台灣的一部分。這當然不是政治上的論述,而是在台灣主體性之中,當然包含了來自歐洲、來自美國、來自中國乃至來自日本的種種養分。

想一想,在明亡之後,愛新覺羅的大清固倫長達二百六十年,韓國、日本、越南等地,都不免出現長達一兩百年「華夷變態」思想。即:滿清是蠻夷,不能代表中華,故「我」才是中華,「我」才是天朝,各方應該來朝貢我。

由此便可知「中華正統」之魅惑,實在是東亞古老的文明基因。此病雖為西方民族主義所破,但台灣曾深陷中華道統之威權統治這麼久,在今日就能夠出生「天然獨」世代,不能不說,已經是一種台灣奇蹟了。

當然,逆流還是會有。但半百老翁所見,BABY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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