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ideypool】Casting couch〈六〉

當Peter在辦公室裡最後一次潤好稿子闔上電腦時，一隻手從後方將咖啡放在了他的桌上，Peter的目光從那只半捲上手肘的深紫色襯衫移到對方臉上，是Banner，眼鏡後的目光依舊顯得溫和而有些疲憊。

「噢，這真是太謝謝你了，多少錢？」雖然Peter不太喜歡喝咖啡，他一直沒辦法適應那種苦澀的口感，但畢竟是前輩的好意。

Banner只是笑著搖搖頭「不必，樓下咖啡店買一送一的。」但站在Peter身側的腳步卻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

「怎麼了嗎？」Peter當然不是傻瓜，邊輕啜了口熱咖啡－－在那苦澀感於舌尖上慢開時皺了皺眉頭，順應的丟出問題。

Banner臉上的笑臉有些僵硬，似乎接下來要說出的句子有很大的發音困難似的，讓Peter瞬間就了然於心，據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會讓辦公室的老好人Banner有這等變化的通常只有那一個傢伙。

「嗯，這段時間做為那個人的責編不太輕鬆吧。」Peter看著Banner做出深呼吸的表情，但那怎麼看都有點像胃痛發作的臉「－－我只是想說，Deadpool應該不會有造訪辦公室的必要吧？」結果最後Banner還是沒說出對方的名字，而提到造訪時還用雙手做了個引號。

雖然不了解Banner到底忌諱著Wade什麼，Peter還是認真的思考了下，如果沒什麼意外，他自己也不會願意看那個傢伙跑到辦公室來，怎麼想都會發生一場悲劇－－所以他搖了搖頭，也注意到Banner在一瞬間放鬆下來的神情。

在Banner帶著愉快的笑容離開時，原本坐在Peter左側隔間的Thor立刻坐在辦公椅上滑了過來，每當看到對方鼓漲的二頭肌時，Peter總會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他一直覺得辦公室的前輩們下班可能都會去集體練個健身之類的活動，就連負責公關的Natasha都有一身結實的好身材，就在見過Logan的那天後他更確定了這個想法。

「嗨，要來杯咖啡嗎？」將自己接觸過的杯蓋掀開丟掉，Peter很順勢的將咖啡轉交給素有活體食物處理機之稱的Thor，而對方也在接過後當著他的面一口氣乾掉了整杯咖啡－－這畫面不管看幾次都挺觸目驚心的，Peter可是非常確定自己剛剛拿的是杯滾燙的熱咖啡。

「謝了小伙子，我可是快被那些照片弄到快睡著了。」Thor揉了揉眉心，臉上的鬍渣又比幾天前見到時更茂密了些，Peter只是揚了揚眉，他記得Thor在處理的相片可不比刑案現場的照片差到哪去。

看著對方用雙手一壓就將空的咖啡杯變成一只小扁塊，Peter才想起Thor和Banner似乎是同期進公司的，一半是為了預防以後不小心踩到Banner的地雷，另一半也因為他真的很好奇為何Banner對Wade會如此反感，所以Peter還是對著眼前這個毫無心機的前輩開口詢問了原由。

「這個啊……沒什麼啦哈哈，不過就是Wade來辦離職手續時，意外把Banner籌備了三個月的企劃案當廢紙燒了而已。」Thor說的輕鬆，但Peter倒是瞬間就能體會Banner的感覺，也難怪對方之後會對Wade產生如此巨大的陰影。

「咳咳，別忘了那個〝意外〞你的好兄弟Loki也參了一腳。」Steve抱著一疊檔案夾出現在二人之間，還對著Thor拋出一個充滿警示意味的眼神「有時間在這邊說故事，你後天要交給我的檔案都整理好了嗎？」

看著Thor發出哀嘆聲滑回自己的工作間，Steve將最上端的檔案夾放到了Peter的桌上「辛苦你了Peter，你的表現非常好，但Wade這個人一直都比較自主一點，所以你得多擔待些。」

面對Steve那張宛如聖母般發出光輝的笑臉，Peter只能感激的點點頭，然後攤開資料夾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彷彿又要踏入地獄的大門－－Wade傳真來告知下一份稿子已經完成，要Peter晚上就過去一趟。

當Peter站在門口準備按下電鈴時，他卻聽見屋內傳來了女人的聲音，這讓他有些猶豫，畢竟這是這陣子以來第一次發生這種情形。

「……他很失望你沒能達到目標，這也不太像你的作風……」女人的聲音很平穩，但卻可以隱約察覺出一絲怒氣

「嘿、嘿，冷靜點小姑娘，妳要知道這世界就是充滿了變數，就像妳現在雖然用槍指著我，但說不準妳待會兒就會改變心意和我共進晚餐呢。」Wade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帶著笑意。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別在我面前耍那些花招了Deadpool。」

在聽清楚二人對話時，Peter感覺心跳狠狠漏了一拍－－這傢伙又惹出什麼麻煩來了，那個女人拿槍對著Wade？

雖然腦子裡有一小塊聲音叫自己別跳進這亂子裡，Wade那傢伙是咎由自取，如果能就這樣解決了也算好事，雖然Peter很想讚同，但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卻提醒著他不能見死不救，而且對方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塊踏腳石，如果就這樣拋棄了自己也算是玩完了。

Peter皺著眉，幾乎是反射動作似的掏出了手機和Wade家的備用鑰匙，即使Wade早在共事的第二天就親手塞進了他口袋裡－－因為這舉動還被他又揍了一拳，但他卻怎樣也不想使用的東西。

鎮定好情緒後，Peter打開了門一手拿著手機踏入房子裡頭，仍舊顯得陰暗的客廳內，可以看見Wade半躺臥在沙發上，而身邊則站著一身黑衣的女人，即使在自己闖入後女人就機警的將持槍的手收回了長外套的口袋內，但Peter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嗯，是的，我剛到家，看來Wade有客人，好的，後天該趕給印刷廠的部份我等會就傳過去。」故意將字句說的既緩慢又清晰，最後假裝結束了那實際上並不存在的通話，Peter攤開雙手看著面前的二人「抱歉，我打擾到二位了嗎？」

女人有著一頭後梳及肩的亮眼紅髮，但眼神卻冷的像冰，她細細的打量著Peter，但Wade卻先一步從沙發上跳起躍向了明顯沒來得及防備而被抱個滿懷的青年「我可愛的小記者寶貝終於下班啦。」

雖然想一腳將緊緊摟著自己的男人踹開，但Peter強迫自己忍住了「這位是？」他朝女人的方向點了點頭，順便朝自己背後那隻不安份的手擰了一把。

「我該走了。」女人沒有理會Peter的問句而大步朝二人身邊走過，但在離開客廳前停了下腳步「如果這就是你的回答，你知道依Eric的個性會怎麼處理。」那雙眼神凌厲的朝仍掛在Peter身上的Wade一掃，然後轉頭離去。

在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後，Peter才一把將Wade甩到旁邊的沙發椅上「看來你有很多問題該好好的回答我，Wilson先生。」雖然鬆了一口氣，但Peter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飛快，怎麼從認識這傢伙開始自己就沒一天的好日子可過。

「怎麼還這麼叫我呢親愛的？我還以為你終於肯搬進來了呢－－剛才他是說了回家這個詞沒錯吧，是的，非常清楚，連Raven都可以當我們的見證人了。」當事人Wade仍一派輕鬆的模樣，讓Peter有些後悔沒讓方才的女人多給這傢伙幾個窟窿再走。

「Raven是那個女人的名字？你對人家做了什麼要讓她拿槍對著你？」雖然他總是覺得Wade可能做的骯髒事太多了，但真的發生事端了還是令Peter感到很難以置信。

「瞧瞧，Spidey好像吃醋了，真是可愛。」「Wilson先生，請回答我的問題。」Peter幾乎得強忍住將手裡裝著電腦的公事包砸向那張笑臉的念頭。

Wade止住了笑，坐直了身子望著Peter似乎在思量些什麼－－這下反倒讓Peter感到有些不自在，幸好Wade沒看多久便站起了身，但卻是拉起了一頭霧水的Peter直往屋外走。

直到站在路邊看到Wade開著車停到自己面前，Peter還是搞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又想做些什麼。

「你要幹嘛？」「你把我的晚餐對象弄跑了，不應該補償我一下嗎？」Wade傾過身子將彼得這邊的車門打開了，還做了個〝請〞的手勢「就當作是公事上的餐敘？」雖然不太情願，但帶著滿腹的疑問和晚餐沒吃的饑餓感Peter還是坐進了車內。

一路上Wade只是專注的開著車，難得的沒有碎嘴，這反倒讓習慣了對方吵鬧聲的Peter不太適應。

車內沉靜的只聽得見空調運轉的聲音，Peter將目光轉到身邊男人的側臉上，窗外路燈的投影不斷從那印滿創痕的皮膚上流過，雖然如此，Wade的臉上仍舊看的出那英挺的五官輪廓，還有那雙綻藍如晴空般的眼瞳，沒有笑容的Wade多了幾分距離感，讓Peter有些好奇的想像著對方身上曾經可能發生的故事。

「怎麼了小甜心，我感覺我的臉上都要被你的視線灼出個洞來了。」

Wade毫無預警的轉向了他，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得意笑容，這讓行為被識破的Peter反倒有些惱羞的將視線收了回來「什麼也沒有，專心開你的車。」

當車子到達目的地時，Peter不由得愣住了，他原本預想的只是一間普通的速食店或快餐店，但從見到Wade仍一臉楚變不驚的泊車小弟，和為二人開門帶路的侍者身上的高雅裝束，更別提身邊其他客人們傳出的氛圍，再再都讓Peter體認到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邊請，Wilson先生。」侍者最後將二人帶到了由一道屏風隔開的桌邊－－Peter不確定是出於Wade的要求或是餐廳本身的考量，上頭擺放著二副餐具和一只插著潔白花束的長瓶擺設，侍者將桌面上那張寫著已預約的紙卡收進了口袋內。

這下Peter倒有些相信Wade原先似乎真是跟女人有晚餐約會的事了，但對方似乎也不以為意，只是像個大孩子般的糾纏著侍者詢問菜單的內容。

直到Wade針對每道菜色與甜點內容都評論滿意了，才放過那個已經微笑到有些僵硬的侍者離開，這讓Peter很果斷的決定不與Wade點相同的東西，他可不想冒著餐點被加料的危險吃完這頓飯。

「我想你至少該告訴我，那位Raven小姐是什麼來歷？」看著Wade拿起花瓶裡的一朵小白花玩起拆花瓣的遊戲，Peter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開口問道。

「她只是仲介罷了，關於我的小小兼差的仲介人，愛我、不愛我、愛我……哦哦！我就知道我們是倆情相悅的呢Spidey。」Wade看起來十分歡快的向Peter展示著最後一朵搖搖欲墜的花瓣。

Peter皺著眉將那朵可憐的殘花從Wade手中抽出並放在一邊，他可沒聽Wade說過兼差一事，至少他每次去對稿子時對方從未離開屋子半步過－－除了那次Wade在夜晚外出後受傷的事件以外。

正當Peter想要進一步的詢問時，一個纖細的身影翩然的接近了他們的桌邊，在他還未抬頭時一道清朗的女性嗓音已經先出聲。

「二位貴賓晚安，我是今天負責服務這個區域的桌邊服務員MJ，如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隨時呼喚我。」身著一身俐落制服的女子向二人簡約的行了個禮。

這意外而熟悉的名字讓Peter不由得微張開口，一時間卻無法說出話來，他望著對方，而那張和他學生時代的記憶裡相去不遠的臉龐也從疑惑逐漸轉變成驚喜的笑容。

「Peter？」

「天啊……我、這真是……好久不見了。」Peter心裡頓時被混亂的思緒給佔據，只能傻傻的朝著這個曾經短暫在心裡停留過的暗戀對象笑著。

「看來你過的不錯。」MJ倒是大方的朝他們點了點頭，Peter這才想起Wade還坐在自己對面的事實，趕緊重新提振起精神，同時間不忘小心的覷了對面一眼，但Wade只是朝MJ釋出一個微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可能會令他想失手掐死對方的話語。

「呃，我介紹一下，這位是Wade，算是我的……同事吧。」掙扎了一下該用什麼字眼做最簡單的介紹，最後Peter還是選擇打了安全牌，幸好MJ並沒有繼續就著這話題延續，只是簡單的向Peter詢問Aunt May的近況後便被其他桌的客人召喚而離開。

當Peter的視線還停留在MJ逐漸遠離的背影之際，一股熟悉的寒意突然間像電流般猛地竄過了他的半邊身軀，像是動物感知到危險的本能反應一般，Peter猛的將視線一轉，卻見到Wade交錯雙手抵著下巴正凝視著自己，那雙藍眼像是隨時要將自己吞噬的海嘯一般牢牢的鎖住了他，頓時間他有種像是小老鼠被巨蛇盯著般的錯覺。

但，僅僅在一瞬間那種感覺就消失了，Wade的臉上掛著他再熟悉不過的笑容，彷彿剛剛那幾秒鐘的惡寒只是Peter的幻覺。

「你喜歡她。」Wade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Peter皺眉，他不太喜歡Wade說這句話時眼裡閃動著的光芒，Peter是不明白對方打著什麼主意，但他可不能讓這傢伙的爪子伸到MJ的身上。

「是喜歡〝過〞而已，她早就有男朋友了。」雖然不瞭解自己為何要用這種澄清似的口氣回應Wade，Peter還是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直到Wade又拿起另一朵小白花開始摘起了花瓣，Peter才鬆了口氣，至少現下對方應該是轉移了注意力。

就在Peter還在思索該如何找機會與MJ對話時，另一個侍應生端上了前菜，但就在對方行完禮要離開時，Wade開口叫住了這個明顯被其他同事警告過而臉色一僵的小伙子。

「麻煩你轉告一下經理我們這桌不需要任何桌邊服務，所以請剛才那位女服務員別再接近這裡了。」Wade輕快的說著，完全無視於Peter和侍應錯愕的表情。

「呃……請問是服務的環節上有什麼問題嗎？」侍應一臉緊張的望著Peter，明顯不敢直接將視線停在Wade臉上，但看著其他地方又顯得太過失禮。

不給Peter開口的機會，Wade將手裡那朵被摘的光禿禿的花柄晃到了侍應的面前「不，她沒什麼問題，只是今天是我們約會的日子，我不希望有其它的東西令他分心。」說完還衝著Peter眨了眨眼。

收到明確指令的侍應有些結巴的應是後快步退開了，而在幾秒內明白剛才Wade做了什麼好事後，Peter怒視著對面那張得意的笑臉，強壓下抓起水杯往對方潑的衝動，他咬緊牙根壓低了聲音「我以為我們這頓飯是為了談公事。」

面對Peter渾身帶刺的模樣，Wade倒是一派輕鬆的拿起叉子，悠閒的將自己盤子上的醬料抹成了一朵醬色的小花「Spidey，你知道我蠻喜歡公器私用這個詞的。」語畢Wade叉起了菜盤上的一小塊肉片，趁著Peter要回嘴時迅速地將叉子餵進了對方毫無防備的口中。

Peter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頓惡夢般的晚餐的，也許是在認真考慮自己隨便破壞什麼東西都可能賠上半個月的薪水後，他才沒當場殺了Wade那傢伙，更別提Wade之後還當眾半強迫的給自己餵食了那一盤甜布丁，想到離開餐廳時旁人投向自己和Wade的目光，Peter就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活埋－－或乾脆把那傢伙埋了比較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