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鳥春若】飼〈二〉

獸徵的存在並不奇怪，有人引以為傲，當然也有人為此覺得自卑，甚至想動手術除之而後快。

十位新生兒中就有四位身上帶有獸徵，依狀態不同被稱之為帶尾、帶足、帶耳和極其少數的附翼、附鱗，取代原本的器官或附加在皮膚表層上的新器官就像原生器官一般不會有任何危害及隱藏病變，目前推測會產生獸徵的原因是來自於突變－－以上，是春日曾經閒來無事時翻閱校內的學術期刊時連載的一篇文章部份章節。

會特別注意到這篇也不為了什麼，畢竟獸徵的存在對他們這個世代來說就像空氣一樣自然了，雖然自己並沒有獸徵，但從小時的環境裡周遭就有一半的同學是獸徵，因此春日也不會感覺有什麼特別的。

直到國二的那一天，正專心盯著黑板抄著筆記的春日感覺到自己的椅子被踢了，一開始是輕輕的，所以他只當作是後面的同學不小心而沒注意，但到後面就越踢越大力，雖然有點不耐煩，但春日決定先抄完筆記再說。

可能是被春日的反應惹惱了，不一會兒，一種針尖般的輕微刺痛感從背後傳來，春日只好停筆回過頭，先看到的是一隻持著筆對著自己的手，然後是一張皺著眉的粉嫩小臉。

這是他與若林的第一次交談，一個個子比自己略矮卻被排在自己正後方的娃娃臉男孩，有著一條像貓尾巴般的黑短毛長尾，托那條尾巴的福，即使是倔強如若林這般也無法在春日面前隱藏起情緒。

被春日惹惱時會煩燥的拍打著椅子，受到驚嚇時會呈針尖狀豎起，得意時會大幅度的擺蕩，高興時會靈活的搖動……但聽到別人說他像小狗的話又會生氣，即使若林那圓滾滾的雙眼一直給他一種像小動物般的可愛感，春日也一直沒有說出口。

對若林來說，春日並不是最重要的朋友，卻是唯一一個會聽從他的話默默的跟在後頭的人，春日總是看著像隻不受控制的小狗般拉著人到處跑的若林，然後笑著被拉著參與各式各樣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直到了高中都是如此，二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

而會發生那件事，主要還是若林先開的口。

「春日啊……有經驗嗎？」視線雖然停在手上的雜誌裡，若林的聲音卻有些不自然。

「什麼？」聽到這種問題令春日不免有些傻眼，但他還是抬起頭看向若林，而後者竟索性將雜誌遮到面前，下垂的尾巴尖端不安的晃動著。

「少囉唆，回答問題就是了。」沒被雜誌遮到的耳朵微微發紅了起來，如果摸上去應該是燙的吧。

若林這個人呀……真不知該說是叛逆還是純情呢？

雖然總會有點壞心眼，但卻又怕生的不得了，所以總將那些心計用在春日身上，知道這一點的春日還偏不反抗，所以偶爾會有看不過眼的同學笑說春日會把若林給寵壞的，面對這樣的話語，春日總是一笑置之帶過，事實上他知道自己只是比別人多了一點耐性，但並非會傻傻任人予取予求的軟弱者……只是常常看到若林就沒輒了，他自己也不太了解到底為了什麼。

只能說，是因為對方是若林的關係吧。

「沒有呢。」春日撐著臉望著若林，老實的回答了。

「是嗎？真意外啊……」若林的雙眼從雜誌上方窺探著，不其然的就對上了春日的目光，然後像是受到驚嚇似的躲開了。

嗯……十之八九又是在想什麼詭計要鬧著自己玩了啊，春日看著若林的反應，嘴角不自覺的就上揚了起來。

但若林之後並沒有再採取什麼行動，這倒讓春日有點意外，或許只是無聊問的問題吧……但當時若林那閃爍的目光又不像是單純的疑問，春日只好被動的等待著。

校園一角的倉庫內，斷續的喘息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著。

彷彿要融化身心般的高熱在交纏的軀體間互相感染著，躺在跳箱上的若林緊抱著壓在自己上頭的春日，緊咬著唇呻吟聲卻無法壓抑的從唇間流瀉而出。

「……會受傷的。」看著若林被咬到泛紅的嘴唇，春日乾脆伸手抬起若林的臉吻上，強硬的用舌尖分開了若林有些抵抗的唇，纏繞上了若林濕潤的舌根。

「如果第一次的對象是我的話，春日敢做嗎？」

當二人被老師派來整理體育用具時，若林突然在春日背後丟出這個問題。

「為什麼？」

「我想如果是和春日的話……應該就沒關係吧。」若林抱著手臂靠著門，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身後尾巴晃動的幅度卻很大，可以輕易看穿其心裡的緊張程度。

「不是和自己喜歡的對象也沒關係嗎？這種事輕易拿來開玩笑不太好吧……還是又是為了什麼和別人的賭注呢？」春日一邊收捲著手上的繩子一邊站起身，這是他第一次對若林的要求提出疑問。

若林沒預料到春日的反應會是如此，微偏著頭皺著眉的樣子似乎有些煩惱，沒注意到春日正走近自己。

用雙手按上若林的肩膀，春日低頭輕輕的吻了若林，只是唇對唇的碰觸，卻像有靜電流過一般酥麻的觸感劃過，若林不由自主的輕顫著，但也訝異自己居然並不厭惡這種感覺。

看著若林的反應，春日的眼神閃過一絲深意「不怕嗎？」

有些倔強的昂首，若林對上了春日的視線「才不呢。」

但那條長尾巴卻像否定似的快速的甩動了二下，春日不禁笑了，一手將若林抱入懷中，靜靜的嗅聞著若林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淡淡的，像青草又像陽光般的獨特香氣……混合了若林的汗水與洗髮精的氣味。

因為不瞭解春日接下來的行動會是如何，又是自己開口應允的，若林只好就這麼任由春日抱著，但心跳卻緊張的鼓動不已，當春日的手突然伸向他的尾巴時，若林忍不住發出了小小的顫音。

「等、等等……」感受到春日的手指在尾巴上摸索著的觸感，有些癢又有些麻的感覺讓若林忍不住抓扯著春日的袖子。

看來尾巴是很敏感的地方嘛……春日看著若林的反應，並沒有停下動作反而一路摸向尾巴根部，當他用指尖在根部上輕輕騷抓時，可以感覺到懷裡的若林正在顫抖著，緊閉著雙眼忍耐的表情和泛紅的雙頰實在是非常的可愛。

雖然一開始只是抱著想處罰嚇唬一下若林的想法，但竟也不知不覺認真了起來……等到春日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將若林抱到了跳箱上。

「制服……會弄髒的。」若林低聲說著，但春日只是淡然一笑，脫下了立領制服的外套墊在若林身下。

「這樣就沒問題了。」春日伸手解開了若林襯衫的鈕釦，低頭親吻著若林的頸子，聽著若林發出的喘息聲，春日也感覺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一滴消失……

當兩人回到教室時，若林差點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下一堂課幾乎是趴在桌上昏睡渡過。

「春日同學的衣服怎麼都是灰塵呀？」隔壁的同學有些訝異的看著春日。

「沒什麼，剛剛整理倉庫時不小心摔倒了。」春日淡然一笑，隨手拍著制服上的髒汙。

很多事情，一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對於正值青春期的二個十六歲青年來說，多的是時間可以揮霍，帶著冒險的心態，之後春日與若林也在許多角落發生過關係，甚至翹課到校外去唱歌，只是最後包廂裡迴響的不是歌聲，而是若林的喘息呻吟聲。

春日並不了解這樣的關係究竟是什麼，畢竟若林也一直沒正面回答過自己，所以自己也不去提問。

朋友嗎？不，他並不會想跟其他朋友發生這種關係。

戀人嗎？但若林總不肯給予自己明確的答案。

儘管有些迷惑，但春日卻不想點破這一切，期間若林也有交往過幾個女孩，而看到若林與那些女孩的互動總會令春日覺得心裡傳來微微的刺痛，這時候他會選擇消失在若林的生活圈子裡……一直到分手後若林主動打電話給自己為止，然後他就會一如往常的接受若林的邀約，將哭泣或生氣的若林攬入懷中默默的安慰著。

在黑暗中春日張開眼睛，懷中的擁擠感令他醒了過來。

低頭一看，應該睡在另一面地鋪上的若林不知何時鑽進了自己被窩裡，像隻取暖的小貓似的，有些冰冷的手伸進了自己衣服內貼著他的胸口，聞著熟悉的味道，春日忍不住抱緊了若林。

而睡夢中的若林笑了，似乎是很滿意這樣子溫暖的擁抱似的。

看著眼前的笑顏，春日也笑了。

儘管原來有再多疑問，在這一刻忽然都不重要了……等睡醒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