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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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展,政治工作者。台灣中壢人,是七年級也是90後,關注數位產業、台灣政治、媒體、兩岸議題。

替代役一整年都面對著絕對的權力關係,但對我的人生觀其實沒啥影響

上一篇的底下,潔平問了這個問題,那這篇就來回答這個。

潔平:

學展我很好奇,這樣的訓練,以及之後一年的服從型生活,你觀察,對你自己的性格、處事方式會不會真的形成什麼影響?

21:20

最基本的回答是:

這一年,從成功嶺、到專業訓練、到基隆,我的心態上,100%就是「以保有自己最大的空間為前提,完成這個cosplay任務」的心態,我完全說服自己,這一年的任何事情(尤其是這種絕對的權力關係),都不是人生的常態、完全是特例,反正撐完就是了,退伍之後回到真實世界,就回到真實世界的做人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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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上面這種「現在說起來很簡單」的情緒,也不是一開始就建設好的。

任何人在進成功嶺之前,都會先做一個心理建設:「我是進去完成一場cosplay的」。

裡面的長官怎樣靠邀、怎樣無理,反正就是一場戲,不用太認真,撐完這16天就是了。

但我還真的過得很痛苦,我不知道其他「自由派」的人是怎麼處理這樣的經驗。

完全高壓、毫無道理、不只身體要服從命令、還有長官源源不絕的幹話。

(記得 @黎班 剛從成功嶺出來時,也有寫過一點心得。)

在成功嶺的頭幾天晚上,有被帶去做心理測驗,就是要了解這些進到成功嶺的役男們,過得如何,情緒上有無狀況。

因為我對這生活真的很不滿也不解,所以通通都選了「不滿意」「不快樂」的選項。

隔天我就被特別帶去諮商室了(題外話:諮商室真的是成功嶺的天堂,有報紙看,當天的報紙頭版是婚姻平權的法案剛通過立法院初審,我看到差點哭出來,各種意義下的哭出來)

諮商師當然很難給出太實質的建議,但光是可以跟一個正常人、用正常的方式說話、聊我過去熟悉的事情,就讓我很「感恩」了。

在諮商過程中,諮商師提到一位心理學家(應該是 Irvin D. Yalom),這個心理學家認為人生中避不開的四個課題是:死亡、自由、無意義和存在孤獨,諮商師特別強調,我正是在學習面對「無意義」這件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種抓到浮木的感覺,這些成功嶺上的荒謬,原來還是可以跟知識得到連結的。

雖然我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把這個心理學家的書找來看,但這個概念倒是一直留在我心裡。

但另一方面是,從我離開材料所,轉到開始參加社會運動、讀新聞所的過程中,我就已經極度無法忍受把人生花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所以在實際的生活中,也不太有機會感受到「無意義」。

即使是後來到基隆的期間,我也是試著後設的幫自己的每一天賦予意義:反正在改成募兵制之前,我就是得來、而且也來了,在這個環境下也沒心情做有建設性的事情,那就盡情耍廢吧,有意義的事情就等退伍再說,現在多做的任何事情,都是「賺到」。

結論倒也不是單純的「所以人生就是要盡量去做有意義的事情呀~~」

還是回到第一段說的,我從一開始就「說服」自己,把這段的人生經驗,跟其餘的人生經驗,完全切開來看。

所以回答潔平原本的問題,是真的沒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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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但是寫到這裡,又突然想起,在服役期間、某些面對這種絕對的權力關係的時刻,心裡總是會冒出「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取決於他怎麼對待最弱勢的人」(不過這也不算是「影響」吧,這算是我本來就認同的價值觀,只是在這段期間就時不時的被召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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