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
老衲

火力強大的奶媽,隨性寫點黑色幽默。 但多有反政府言論。 這裡噴出的毒奶都可以隨意轉載。 毒奶噴出率大約就是不定期不定時不定量,一切隨大宇宙意志流動。

貓靈(二)該帶走什麼

這裡還算沒走歪,但是肯定不符合原本看的人的預期

小黑還是走到了聲音的盡頭。
盡處是一片漆黑的雲團。

小黑在心裡想著,這就是冥界的通道嗎?
穿過了,是不是真的回不來?
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即將煙消雲散。
路到了盡頭,就是真的到了盡頭,沒有選擇。

最終他還是只能往前走。
但他還是沒能跨進那團黑雲。
黑雲裡探出了一個頭。
一顆狗頭。

看得小黑又渾身炸了毛。
豎直了金色的瞳孔。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麼快又要用掉最後一條命。

「我可以給你時間。」
狗頭人的聲音異常的平穩、低沉。

一句話就把小黑說得停下了施法。
在狗頭人說話的同時,那團黑色的雲霧也跟著變化出新的型態。
是層層疊疊、纏纏繞繞的枷鎖。
不但圈鎖了狗頭人,還包圍住小黑。
在漆黑的雲中,小黑彷彿只剩下了一對金色的瞳孔。
但意外地,小黑感覺到自己停止了消散。

「當然是有代價的。」狗頭人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我得幫你做什麼?」小黑知道狗頭人的契約態度,直接反問。

「我的工作。」狗頭人邪佞著笑,並看著一個方向。

「到那,帶來我要的。」

「然後呢?」

「然後你就能獲得時間。」

「為什麼?」
或許是被騙得多了,或許是對狗的天生不信賴,小黑非常謹慎。

「因為因果。」狗頭人緩緩解釋。
「你囚禁了我,我的工作,自然是你接手。」
「你接手死神的工作,自然能獲得時間。」
狗頭人的解釋合理到幾乎沒有破綻。

小黑也不擅長懷疑糾錯,只能相信。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要我帶什麼來?」

「你到了自然會知道。」
這種故作神秘的答案,小黑聽過很多次,多少也知道不對勁。

在小黑的猶豫中,狗頭人又追加了一個好處。
「我能讓那個家處得更融洽。」

「什麼意思?」

「那個孩子可以不怕貓,不常哭。」

「什麼意思!」

如果第一句是疑問,那麼這一句就是憤怒。
小黑聽得出來狗頭人在孩子身上做了手腳。

狗頭人微笑著:「孩子不是怕貓,而是討厭貓。」
「我討厭你,我的僕人自然也討厭你。」
「我不開心,我的僕人當然也會常哭。」

小黑終於聽懂了。他能封印狗頭人,卻沒法斷絕契約連結。
而且也聽出狗頭人能看得見那個家庭的意思。

「我們可以當朋友的。」
狗頭人笑得更開心了。「我們一族當起了朋友,可是很忠誠的。」

而小黑很不開心。
「我去。」

這句話一說完,小黑扭頭就走出了闇黑之雲。
身影變得相當凝實,他的存在變得相當穩固。
一如之前。

他獲得了時間,以及一條墨黑色的項圈,和狗頭鈴鐺。
狗頭人則又變回了一團漆黑的雲霧。
消失前他脖子上也多了一個項圈,掛著貓咪造型鈴鐺。


小黑跟著鈴聲指引,走到了狗頭人指示的地方。
是一處鄉下,一片山區,住著一群獵人,和伐木工。
他們活得或許不算富裕,卻哼著歌、聊著天工作。
和王泊很不一樣。
王泊工作很嚴肅、很苦悶,總是皺著眉頭苦著臉,好像有做不完的事。
工作不該就是這樣嗎?
但這群人顯得很自在。

無疑他們是很累的。
看他們身上的汗、手上的繭,滿身髒汙就知道。
忙忙停停,吃著不營養不豐富的餐盒。
有些甚至比李靜安餵給他吃的還不如。
但他們卻能吃得很有滋味。

小黑歪著頭看著他們,很是不解。
更讓他不解的是,他們打到的動物,砍下的樹木,數量很多;
賣出去的錢卻很少,遠不如王泊寫的幾串英數字。

小黑跟著載運獵物和樹木的卡車走。
來到了一間工廠,工廠的人就比較像王泊了。
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一個挨著一個,穿著一樣的衣服,做著重複的加工。
悶著聲、苦著臉,還常常挨罵。
難怪都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但吃的東西卻比較像山區的人,一樣不可口,不過菜色好了一點。
而且一餐飯下來,都沒說幾句話,感情好像很疏遠。
還是山區的人那樣吃比較好,至少看起來飯香了點。

小黑往廠區的高樓層逛去,發現他們的工作更像王泊了。
看著螢幕對鍵盤敲敲打打,工作看起來比較輕鬆,衣著也比較多樣。
不過位置也更緊密,氣氛顯得更壓抑。
核對著一行又一行的數字,說著冰冷生硬的促銷內容,
傳遞著一張又一張報表,送出一份又一份報告。
小黑看著螢幕上的文字,有幾行是他認識的。
原木、兔子、山豬、土雞,幾樣蔬菜,幾種水果等等。
巧的是,加總那一欄他也認得,和剛剛山區的人收到的數字一樣多。
不巧的是,加總旁邊寫著銷項那一欄,卻比山區的數字多很多。

不過小黑沒有過於深究。
因為這裡氣氛太壓抑了。讓他不想多待一秒鐘。
他跟上了另一台卡車,載運的是加工好的東西。
這些東西小黑就比較熟悉了。
王泊和他們鄰居家中常常有類似的物品。
尤其是其中幾箱罐頭。
他曾經吃過雞肉口味的。
是王泊偷偷餵給他吃的。
李靜安罵了王泊好幾次,不要亂餵小黑吃東西。
小黑不能吃那些東西。

可是王泊覺得小黑很愛吃。
王泊每次開,小黑每次都會衝到他身邊,繞著他的腳。
還會叫幾聲,就好像催他快點開罐似的。
這是極少數小黑會接近他的時刻。
可能他買類似的東西餵給ROYCE也是基於這個經驗吧。
這個經驗應該是成功的。畢竟ROYCE看見罐頭也是很欣喜的。

他原本還怕李靜安又會罵他,所以專挑有蓋貓印章的。
貓專用的,總沒問題吧?
卻沒想到,李靜安再也沒管這些了。
不是李靜安不愛貓了,他只是沒有閒心,管不起了。
至少王泊是這麼覺得的。
但小黑總覺得不只是這樣。
因為他看到李靜安望著空罐頭的表情,有點落寞。

小黑也開始覺得有點落寞。
眼前雞肉罐頭,他再也吃不到了。
所有的東西配發出去以後,車廂空了。
而小黑始終沒下車。
即使卡車停到了李靜安社區的附近,小黑也沒下車。
他沒有回去看一看。

他很想。
但是他更怕。
畢竟他還沒找到狗頭人要的東西。
萬一,他回去了,而狗頭人要他帶那個家裡的誰走呢?
所以他瑟縮在卡車貨艙深處的角落。
他寧可不回去。
除非他找到狗頭人要的。

於是卡車又開回了山區。
一天過去了,山區的人還是一樣的作息。
只是準備好的貨物量更多了。
要過冬了,山裡的獵物將更不好捉,木材也更將難開採。
他們不得不趁著凜冬未至之前,多備一點貨,換更多一點錢。

卡車司機的公司也是這麼想的。
要過冬了,特賣會特別多,年節總要送禮的,要買多一點貨。
所以多給了司機一些現金,讓他盡量收貨。
還要他少開一點單據。開得少了,能多領些獎金。
山區的人也願意他們不開單據,這能多收點現金。
畢竟拿收據能有什麼用呢?能多換一口飯吃嗎?

小黑就在一旁看著他們重複這些過程。
看得頗覺無趣,就想著狗頭人到底要什麼。
忽然,山區變得熱鬧起來了。
一群的穿著名貴的老老少少,穿戴的都是皮鞋、毛織、鵝絨衣。
手持擴音器,拉著布條走來,外圍還有幾個護衛。
布條之外還拎著竹筷、木盒,野餐籃。
裝滿了餅乾、麵包、牛奶瓶。
他們不光是走來,還大聲開著音響,循環播放著錄音。
更不管不顧腳底踩著的是路還是一些什麼。
有些甚至是溜著滑板車的,徑直往前衝。
衝到山區人們的正面叫嚷著。

而衝突當然很快就起來了。
因為他們要的,無疑就是山區人們的命。
不讓他們砍伐,不讓他們獵殺,不讓他們採集,
還不讓他們用提高產量的化學品。
「友善環境,和平共存」是他們布條上的字。
現在被踩踏在泥土上顯得格外諷刺。

這時,小黑終於知道狗頭人要的是什麼。
死神要的還會是什麼?
人命。
衝突下死亡的幾條人命。
山區人的命。
他們不甘的怨念還縈繞在亡魂旁邊。
小黑身上的狗頭鈴鐺迴響著。
一步一響迴盪著。

最後帶走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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