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2100年，我们还能喝到香槟吗？

原文：De champagne van straks vraagt om een nieuwe druif

作者：Eline Huisman

来源：de Volkskrant

【无授权翻译，仅供个人学习】

埃佩尔奈（Epernay）是一个位于法国北部、马恩河边的小城市，城市地下是香槟酒最大的储藏区。那是一个看不见却庞大又漫长的地下隧道系统——隔绝光和热。在石灰岩中凿出的地窖有110 公里长，它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遗产。几个世纪以来，香槟一直在这里发酵和储存，等待开瓶的时刻。香槟地窖、18世纪的香槟酒庄和城市周围的葡萄园，它们让埃佩尔奈成为香槟之都。

没有什么比香槟更能代表节日的气氛：软木塞的爆裂声，冒着气泡的酒。但如果这个世纪气温再上升几度，这个情景还会存在吗？人们还能举着一杯香槟迎接2100年吗？

香槟区的葡萄种植者可以非常直接地在他们的葡萄园里看到气候变化的后果。气候变暖会带来更多的病害，比如白粉病和霜霉病——它们是感染植株的真菌。天气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春季霜冻、冰雹和雷暴，它们会影响葡萄和植株。收获的日子越来越早，现在比三十年前早了十八天左右。在口味上，夏季更干燥和冬季更温暖导致葡萄成熟得更快，酒精度变高而酸度降低——所有这些都会影响香槟的新鲜度。

Plumecoq在埃佩尔奈以南，它是香槟专业委员会（CIVC，简称香槟委员会）的一个巨大的露天实验室。在这里，农业工程师Sébastien Debuisson和他的团队正在寻找适合在未来种植的葡萄：抗病能力强，不容易受到天气波动的影响，成熟缓慢因此可以保持香槟的新鲜度。这很特殊，因为香槟的生产有严格的规定，例如目前可以用来酿造香槟的葡萄品种总共只有七个。

“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来减缓全球变暖。” Debuisson说，因为“对于地球来说，这种发展是一场灾难。如果变暖持续下去。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变暖的程度有多大，但我们必须适应它。”

因此，该委员会加入了法国农业科学研究所Inra的实验，该研究所自2000年以来一直在研究新的葡萄品种。实验在Plumecoq葡萄园进行测试，方法很传统：通过把当前的香槟葡萄与其他具有鲜明特性的葡萄品种杂交，来创造一种新的最佳葡萄。

似乎已经有了结果。“香槟需要相对中性的葡萄”，Debuisson说，“它必须在糖分和酸度之间取得适当的平衡。果汁清澈，果皮几乎没有颜色。泡沫会增强香味，所以它不应该味道太浓——柑橘味，不要太甜。”委员会的专家经常在葡萄园中穿行，寻找具有有益特性的植株。“如果我们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我们可以复制它并与其他葡萄杂交。”

例如，委员会密切观察这里的近六百个新品种。他们记录每株植物的开花时间、花朵数量、葡萄重量、钙含量——当然还有味道。“我们的想法是，我们最终会在这里找到三四个新的葡萄品种，然后将它们添加到香槟葡萄的名单中。”

Debuisson说，在葡萄酒的世界中，周期是很长的。“我们观察植物，有人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们收藏它，持续关注它一些年——然后40年就过去了。今天行不通的事情可能会在几十年后突然可行了。例如，我们的收藏中有1950年代培育的葡萄。当时，他们几乎无法成熟，那没什么。幸运的是，我们的前辈聪明地保留了它们，因为现在证明成熟缓慢有利于保持酸度。”

去年夏天，委员会为香槟的未来做出了重要决定。Voltis是在Plumecoq测试的新葡萄品种之一，它被列入cahier des charges，这是规定香槟生产的文件。这意味着葡萄种植者可以从2023年开始种植它。但许可是暂时的，Voltis可能最多占产量的 5%。“这种葡萄酿出的酒很清新，这很好，”Debuisson说，“它可以很好地抵抗白粉病和霜霉病，需要的杀虫剂也更少。” 但他对此不是非常积极，“Voltis有一些我们不太喜欢的香味。但与其他葡萄品种混合后，它有些像霞多丽。这是我们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

测试阶段将于2032年结束。如果Voltis不受欢迎，会被从cahier des charge中删除。“Voltis的第一次测试始于2000 年”，Debuisson说，“如果一次性成功了，那这次研发从开始到完成历时32年。”

法国预计到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作为中间步骤，2030年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必须比1990年减少 40%。马克龙总统希望将重点放在核能方面，建设小型、更安全的发电站，而法国必须成为绿色氢能这一领域的领跑者。

但今年2月，法官裁定法国的计划不足以实现自己制订的目标。上个月，该裁决补充说，法国必须为2015年至2018年间过量排放二氧化碳支付补偿。

由种植者、贸易商和合作社组成的香槟委员会也设定了自己的目标。从2025年起将不再使用化学除草剂，到2050年该行业的碳足迹应减少75%。在过去的15年里，该行业的排放量已经减少了20%，部分原因是使用更轻的瓶子、回收利用和使用可持续能源。

与此同时，气候变化的后果在香槟地区尤其明显。在Cuisles附近山上的葡萄园里，Cédric Moussé指着远处，展示了他的手机上去年夏天的一段视频。 “看到这场暴雨了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雷雨。气候变化不是开玩笑。这一年我们都经历过了：春天的霜冻冻死了葡萄，雷暴和冰雹使植株变得脆弱。今年我的收成减少了85%。”

对于Moussé而言，尽可能可持续地生产香槟是一种荣誉。1923年，曾祖父Eugène选择这里建造葡萄园，但在战争期间与儿子Edmond一起被驱逐到Neuengamme集中营。后来Edmond回来了，他和Jean-Marc——Cédric的父亲——一起继续了Moussé的家族企业。“在1970年代，我父亲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开始使用化学杀虫剂。结果证明这是一个大错误，”Cédric说，“几年后，这款酒变得沉重还有水味。在村子里，那一代的许多男人都得了前列腺癌。”Jean-Marc因此成为了更环保的农民，儿子Cédric坚定不移地继续这一使命。“我的祖先是有故事的伟人。这是我在家族企业留下印记的方式。”

在院子里，他展示了他的葡萄园：棚子上覆盖着太阳能电池板，足以为整个公司提供能源。葡萄压榨产生的废水用于堆肥。Moussé不使用化学品，而是用蓖麻和精油来防治葡萄藤的疾病。酒盒和标签使用再生纸，墨水由葡萄剩余物制成。“这就像上瘾一样。我看到新东西就想立即实施它，”Moussé 说。他指了指不锈钢酒桶：“不如木桶好用，但它们可以持续十代。而且酒在不锈钢桶中不会氧化，因此可以减少硫的用量。”

在接手父亲的生意之前，Cédric在香槟委员会的实验酒厂工作。他觉得探索新葡萄很有趣，但他更强调以不同方式进行生产。“世界上大部分地区没有足够的食物，与此同时，我们的单一栽培方式正在引发植物疾病。我未来的梦想在于永续农业，在葡萄间种植西红柿和其他蔬菜。是的，我们的葡萄园很敏感，不会生产过剩。但如果你有尊严地对待葡萄，它就会酿成伟大的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