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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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然,在澳門生活的文字工作者,結集出版的作品包括小說集《有發生過》、《月黑風高》、《撫摸》、《救命》,散文集《青春殘酷物語》、《閱讀,無以名狀》等。

(連載小說)救命 第三章之六 無法了解



十五歲的光仔(假名),也是這班涉案少年的朋友,本身也曾因在毆鬥中受傷而停學一年的光仔跟記者說:“我跟你講,他們之中有一個‘大家姐’,叫阿儀,她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恐怖的一個。我跟你講,阿儀是一個美女,但我媽媽說她媽媽比她更美,可惜紅顏薄命。我跟你講,你知道阿儀的媽媽是什麼人嗎?奇女子,不折不扣的奇女子。阿儀的脾氣之所以這麼古怪,相信跟她的身世有莫大關係。我跟你講,阿儀的媽媽,結過三次婚,四年前與最後一個老公本來離了婚,但後來又再交往,又再同居,可是她同時又暪著老公搭上一名年輕髮型師,兩人爆發激烈爭吵。我跟你講,這件事當年是大新聞,因為阿儀媽媽的老公後來揭露了她的姦情,那個魯莽的男人,一怒之下就扼死了阿儀的媽媽,我跟你講,我們跟阿儀住在同一屋苑,她媽媽死的時候穿著紅色睡衣,我們當時都很擔心屋苑內會鬧鬼。”

現時跟阿儀住在同一屋苑的另一位讀中三的少年阿平(假名),對於阿儀的家庭背景所知更多,記者想進一步問光仔關於阿儀一家的事,光仔卻馬上帶我們去找阿平,說阿平是阿儀的親戚。“我媽媽是阿儀媽媽的表妹,但我們兩家沒有太多往來。”談到阿儀出事,阿平自言“早知她會有今日”。不過,阿平還是先談到阿儀的媽媽,“她死的時候只有三十六歲,當年她跟第一任丈夫有一個十八歲的女兒,跟第二任丈夫生了一個十三歲的二女,第三任丈夫則生了十一歲的阿儀和當年只有五歲的阿儀弟弟,她死的時候據說也懷了身孕,大家都懷疑她肚裡的孩子是她跟那個髮型師的骨肉,因此才會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阿平認為影響阿儀最深的,是她的爸爸在她面前把媽媽的男友打成重傷,她更目睹媽媽被爸爸扼死。記者問阿儀的性格有何古怪之處,阿平說:“阿儀最恐怖的是喜怒無常,有時可以對人很友善,但可能在一剎那間,她想起了一些不快樂的事,或者你的一個表情一句說話令她覺得不舒服,她就會不問情由跟你初則口角,繼而動武。阿儀性格火爆,打架時比男生還要狠,有時她發脾氣也會見人就打,有人說她根本是精神失常的,只是外表精明,她的腦筋是一塌糊塗的。”記者見他好像很了解阿儀,問他知不知阿儀有沒有固定男朋友,他說阿儀可能跟過百個男性上過床,可是沒有固定的男友,“她很開放,有時一大班人索了K都會亂搞,那班時常跟著她的死仔不是真心奉她為首領,她這麼漂亮,又這麼開放,那班死仔無論如何也玩不到這麼高質素的美女呀!何況她有自己的辦法弄來大量K仔,那班死仔跟著她有得食有得玩,當然,他們沒有一個是對她真心的,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每日在做些什麼。”阿平的結論斬釘截鐵。

據阿平說,由於阿儀的媽媽在她十一歲那年被殺,她爸爸則因殺人入獄,她跟兩位同母異父的姊姊及自己親弟都靠親戚接濟渡日,但他們跟經常給予經濟支持的外婆、舅父等人都沒有好感,後來兩個姊姊都各自跟男友同居,也不再理會阿儀兩姐弟,阿儀最終選擇了“自食其力”。

協助今次採訪的社工馮柏全指出,“早已知道阿儀及其集團存在”,家庭問題是這班青少年的共通之處,因此物以類聚,他們也習慣找背景差不多的人做朋友。

馮柏全說,涉案的青年中有三名曾經他輔導,“他們的本質並不太壞,很沒有主見,家人又始終不太理會他們,其中一人長期被酗酒的父親虐待,另一個則曾經非禮女同學,他們仍然每日上學,只因不上學也沒有事可以做,也沒有人陪他們玩。可是他們的存在,對很多學生構成威脅和影響。”

馮柏成說過去有問題的青少年都有清楚的底線,他們即使做壞事也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可是近年來青少年的善惡觀念像完全消失了,他分析道,軟性毒品流入校園固然有影響,社會沒法建立明確的價值觀更是致命傷,整個城市除了博彩業就像無事可為,像今次涉案一些青少年的家長,以前是失業人士,還可以在家看管孩子,現在他們有了日夜癲倒的工作,反而沒有時間和精力管教下一代,而且社會上傾向把一切問題都歸咎於政府,但他們自己生了孩子而不管教,跟政府有什麼關係呢!”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教師更透露,今次事件引起學校轟動,過去雖然也發生過類似事件,可是暴力程度從來沒有像這次般嚴重。涉案的學生過去都曾在不同程度上做出犯罪行為,只是校方沒有大事宣揚,外界也就無法了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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