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商品(下集)

經理跟我簡單的說明了鐘點的時薪，因為我的年紀關係無法天天來上班，所以會按日給我，要我注意包廂門邊的紅燈若是閃起就要趕快從後門離開，要是被警察臨檢查到店家可是要被罰錢的，雖然基本上都有和管區打過招呼，但是需要績效時就難說了，我漸漸了解我這份工作不光榮也不合法，但是可以馬上解決我的困境。隨後拿了一件上半身貼身、下半身是澎裙的的小洋裝要我換上，這衣服要是現在叫我穿到外面還真會讓人拍照上傳分享。

酒客上門，先到班的先排上去讓酒客做選擇，一字排開點到的坐下；我很記得這位酒客年約40多歲，也感覺得到是幫派份子，他問我幾年次？我按經理叮囑的要說滿18歲的年次，我的長相和不經事的樣子讓他很狐疑的看著我，旁邊的朋友調侃著：幼齒耶啦~~。對第一天上班的我覺得自己算是幸運的，我除了幫忙倒酒、唱歌、喝酒、抽菸，他並沒有太靠近我或讓我感到恐懼，但是我心裡一直是很尷尬不自在的，我不知道要跟他聊什麼，又穿著這一身衣服簡直憋得我難受，我只想著今天做滿六小時就好了，就抵我打工半個月的薪水了。

快到兩個小時的時候，他的朋友漸漸喝開了，朋友倒滿了一杯洋酒用的公杯裝的XO，上面壓著當時印著蔣中正的五張千元大鈔，他說把酒喝完錢就是我的，我猶疑了一下，因為平常和朋友也都喝啤酒，我杯裡的洋酒是加了冰塊又加水的，這一杯...我喝得下嗎？他再問一次：要喝嗎？我沒能思考拿起杯子喝了，當時感覺又烈又辣極難入喉，在一片歡呼聲中我喝完了，那五仟塊也是我的了，但是那一刻.....我永遠無法忘記那當下複雜的心情。

不用半個小時開時反胃狂吐，那高貴的洋酒吐出來後是一文不值的難受，我漸漸的天旋地轉無法站立，我走回休息室之後就沉沉的睡去了，經理把我叫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了，所有人都下班離開了，他給我算了薪水、叫了計程車，我半昏半醒的上了車回到日租套房。

等我再次睡醒已經近中午，喝熱的也難受，喝冰的也不舒服，吃了又想吐，我放空的躺在床上，感覺昨天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我沒有怪我的朋友介紹我去那裡上班，我是想著我今天晚上還要去嗎？這樣的工作我能做多久？這一個序幕的開始，展開了後面精彩的連鎖反應。

在那裡我是只有一半自由意志的商品，一半的配合一半的有所選擇，15歲的我植入了一個＂賺錢是要付出代價＂的信念，那個代價是我青春的本錢，那個代價是沒有自己，那個代價是辛苦和難受的，之後我也做過檳榔攤、PUB、遊藝場，都在這樣類似的日夜顛倒環境中打轉著，我認識的所有人事物都離不開八大行業、賭、毒，我慢慢開始在這片黑森林裡迷了路，我沒有父母可以告訴我怎麼規劃未來，我只有看著我身旁的朋友怎麼生活。

現在無論別人告訴我他的工作，或是他做的任何事多麼不是讓家人或他人所接受，我都深信對方有他無法選擇的一部份，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想出賣靈魂、出售自我，只是看不到其他的路，也可能就是想去好好的體驗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