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連載] 海參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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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基酒駕，開著一台又老又小的日系國產車，開在沒人的道路上。車子有點搖搖晃晃，偏左再偏右，差點就碰到護欄，但這不是因為喝酒，他清醒得可以走鋼索，可以背出一百個偉大吉他手，會蛇行完全是他自身駕駛的能力太差。反正其他人醉到無法抗議。

他在車上放著深紫色的經典歌曲，但其他人不為所動，只有他「登登等等」跟著吉他哼歌。

「很難聽耶。」在副駕的小波歪著身體，「不要唱，拜託。」

「靠你醒著哦。」

「你難道不知道我喝酒，只有身體會醉，腦袋是醒的。」

「唬爛咧，我才不信。」凱基轉彎後，突然補上一句，「我知道了你是植物人。」然後哈哈大笑。

「植你妹啦。」

「欸，跟你說。」凱基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回想起來，剛剛吃的那些麻吉，怎麼說，怪怪的，好像不會甜。」

「都這麼胖，還想要多甜。」

「不是啦，幹講認真的，真的怪怪的。」

「怪啊，歌迷會送麻吉，本來就很怪吧，我有沒有說錯。」小波像一具屍體，但舌頭還很有生命力，「我們的歌迷耶，哪會送什麼麻吉，要送，也是送海參吧。」

「屁啦，海參，不可能。」凱基嚇了一跳，「最好是，幹，怎麼可能吃不出來。」說完便開始冒起冷汗，肚子傳來怪聲，臉上的汗水像是冰淇淋融化，接著他不斷飆髒話，勉強轉過一個彎，腸胃似乎受不了了，「靠機掰，超痛！」然後臉色發白，講不出話了。

「一定是海參，黑黑的肥肥的。」小波得意洋洋繼續說，「搞不好，還是活的。」

「閉嘴。」凱基聲音虛弱，一手按著肚子。

「一定是活的，可以人工飼養，聽說有人會養海參當作寵物，對啦，一定是寵物，唉，凱基，你怎麼這麼狠心，歌迷要是問起來，凱基大人，小海參最近好不好啊怎麼辦，你說話啊，平常不是很嘴，凱基。」

車子停在加油站裡，凱基跟店員交代一下，開車門，走向廁所。

加油站員工喊聲制止。

凱基不管他。

他大聲說廁所停水，鎖起來了，進不去，要上就去漢堡店，漢堡店要再過去，只要再兩分鐘。凱基立刻停止加油，駛向他說的地方，結果那間漢堡店倒了。他罵髒翻他祖宗十八代，趕緊尋找下一個廁所，但那邊完全是個郊區，路邊的草長得比人還高，一不小心還可能摔落山谷。小波叫他拉在路邊，凱基唸唸有詞，應該是髒話，但又像是念經祈禱，他簡直是用這種既神聖又褻瀆的言語來保持最後一絲絲意志。

老車飆過荒郊野嶺。

「喂，胖子，小心開。」

連小波都怕了。

「別太快，不能太快，尤其是你肚子裡有小貝比。」凱基罵他，但小波不在乎，他講得很興奮，「有感覺吧，有吧，在你的胃裡腸子裡，有東西爬上爬下，動來動去，牠們正在成長，正在繁殖，一隻一隻一群一群擠來擠去，扭來扭去，在宿主死亡的瞬間爆發，從你的屁眼，蜂湧而出。」

「再說。」凱基溢出口水，雙眼紅絲，「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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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