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367《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24：為什麼沒有人勸漢武帝別太沉迷祭祀？

──────────原文──────────

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議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答也。」有司與太史公、祠官寬舒議：「天地牲角繭栗。今陛下親祠后土，后土宜於澤中圜丘為五壇，壇一黃犢太牢具，已祠盡瘞，而從祠衣上黃。」於是天子遂東，始立后土祠汾陰脽丘，如寬舒等議。上親望拜，如上帝禮。禮畢，天子遂至滎陽而還。過雒陽，下詔曰：「三代邈絕，遠矣難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為周子南君，以奉其先祀焉。」是歲，天子始巡郡縣，侵尋於泰山矣。

──────────翻譯──────────

第二年，天子在「雍城」舉行郊祭，與群臣商議說：

「如今上帝由我親自進行郊祭，卻沒有祭祀后土，這不符合禮數。」

負責祭祀的官員與「太史令(司馬談)」、祠官「寬舒」商議後說：

「祭天地用的牲畜，角要像繭、栗那樣大(天地牲角繭栗)。如今陛下要親自祭祀后土，祭后土應在低窪地區建圓丘，在圓丘上設五個祭壇，每壇的祭牲用一頭小黃牛以及『太牢』等級的禮具，祭祀完過後要全部埋掉(已祠盡瘞【音同易，掩埋的意思】)，陪祭官員用穿黃色衣服。」

於是天子又東行，首次在「汾陰脽丘」上建起了「后土祠」，依照「寬舒」等人的建議進行。皇上親自望祭禮拜，與祭上帝的禮儀相同。祭祀結束後，天子經由「滎陽」返回京師。路過「雒陽」時下詔書說：

「夏、商、周三代距今已經很遙遠，時間久遠了祭祀方式就難以保存。把縱橫三十里的地區封『周』的後代為『周子南君』，以供奉他們祖先的祭祀。」

這一年，天子第一次巡察各郡縣，並逐漸接近泰山了。

─────────解說與心得─────────

自從這卷〈封禪書〉進入到「漢武帝」的時代起，透過司馬遷的記錄，我們明顯地感受到這位帝王對神靈、祭祀，以及長生不死藥的熱衷。然而，除了最初有「竇太皇太后」的阻止外，我們幾乎沒有看到任何官員對漢武帝的沉迷祭祀提出建言。為何當時的官員阻止漢武帝呢？

今日身處在科學時代的我們，可能會認為漢武帝「沉迷」於祭祀，應該要對他提出建言才對。但仔細想想，身處在兩千多年前的人們，他們對祭天是如此崇敬的情況下，怎麼會質疑「對上天祭祀」這件事呢？也因此，當漢武帝祭祀完上天，對官員表示自己也應該去祭拜土地。換言之，這其實是漢武帝在「間接」告訴百官：自己想舉行祭天祭地的封禪典禮。此時，有機會參與的官員們的內心應該是非常激動才對。畢竟，「封禪」可是傳說中「聖君」開創「太平盛世」時能才舉行的儀式，一般人終其一生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所以，當聽說漢武帝想舉行封禪大典時，官員們才會開始建議皇上採取什麼方式進行祭祀，而不是勸阻漢武帝別勞民傷財。

其中，根據後人的研究，司馬遷這裡提到的「太史公」其實是他的父親──司馬談。我想，當時司馬談的內心應該也是激動不已的。因為他不僅可以參與這場難得一件的盛事，而且還有機會記錄下這難得一件的封禪大典呢！

不過，一步一步朝著舉行封禪典禮的方向邁進的漢武帝，最終是否真能舉行此儀式？司馬遷的父親是否能參與並記錄這場盛事？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段史料給我的小小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