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疫情36: 麻州究竟多少人感染，准备好了吗？加州可以独立了

2020年4月10日周五，多雲，阴冷，

复活节彩蛋

今天是Good Friday，耶稣复活的日子，是为复活节，是一个标志着新生和拯救的日子。

在美国，每年的复活节都是一个非常快乐的日子。无论是否信仰基督教，几乎每个社区都会有老少咸宜的寻蛋游戏，不仅教堂有，图书馆也有，还有其他社区组织也会有。往往是提前告诉大家，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组织寻蛋游戏，人们就拖亲带友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因为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所以是游戏，又是踏青，还有藏在蛋里的各种惊喜。

在剑桥住的时候，公寓旁不远就是一个小图书馆。有一年我们忘记了去参加寻蛋游戏，图书馆一个美丽中年女馆员特意打电话给我，说让Sarah Sam 快来寻蛋吧，他们今年藏了好多好玩的宝贝。我们就跑去了，果然没有失望。

后来搬到西郊小镇住，也参加当地的教堂活动，小朋友寻蛋，跳舞，大人一起玩一个绕彩带游戏。还记得当时是好晴朗的天，好多好多欢笑。

朋友们还曾约我们去哈佛植物园去寻蛋，据说他们那年藏了很特别的礼物。哈佛植物园此时的樱花开得正美，淡淡粉色云一样，如人间仙境。

可是，因为病毒，今年大家都要宅家里了。我本来想给他们做一些彩蛋找着玩，因为缺乏材料，因为疫情也缺乏兴致，就这样把一个good Friday 过去了。

想起武汉疫情严重时的春节，也是这样寡淡无味的过了。只是包了饺子，没有任何聚会和庆祝。连春联都没有写。

麻州究竟多少人感染？

在这个Good Friday，美国的疫情愈加沉重。美国新冠确诊病例新增逾3万，累计50万；死亡新增1852人，累计18626人。

今天，按照以前的推测，应该是麻州进入高峰期的第一天吧？

随着麻州新冠高峰的到来，麻州究竟多少人被感染？究竟会死多少人？这正成为我们的心痛之问。

大约夜里9:30前，我看了一下麻州、加州和纽约的新冠实时数据，对麻州的抗疫前景感觉不妙。

昨天麻州新增确诊病例过2000人（2150），今日新增确诊病例又过2000人（2033）。今日确诊病例累计破2万（20974）人，死亡新增96人，累计599人。

加州今日新增确诊病例999人，累计21168人，死亡新增42人，累计587人。

纽约今日新增确诊病例12674人，累计174481人，死亡新增817人，累计7884人。

也就是说，目前麻州和纽约貌似相差还很远，纽约确诊总数是麻州的8.7倍，死亡总数是麻州的13.1倍，但是新增确诊和死亡病例是麻州的6-8倍左右，也就是说，麻州在加速。麻州跟加州的确诊累计病例和死亡累计病例相差无几，但是麻州的新增确诊病例和新增死亡病例却是加州的2倍多。

我查了一下三州的人口，最新数据是2018年的：加州人口3956万，纽约人口1954万，麻州人口690万。加州比纽约多了2000万人口，比麻州多了3266万，换句话说，加州人口是纽约的2倍多，是麻州的5.7倍。

麻州的乡亲们，有没有背后发凉的感觉？

麻州自从昨天开通了5-15分钟的免下车检测站后，新冠确诊病例就保持了一天2000的速度，迅速攀升。这个增长速度会有多久？或者说，麻州什么时候到高峰期，麻州到底多少人感染了新冠病毒？

根据麻州今天下午的疫情发布会，模型显示麻州的疫情顶峰在4月20日前后，预计今后每天新增确诊病例2500例。这比此前说的4月10-17日延后了几天。从新增确诊病例看，麻州的新冠确诊数和死亡数在加速前进。

今天是4月10日，到4月20日还有10天。如果每天新增2500例，那么10天就2.5万例左右，加上现在已有的2万例，大约4.5万例。在4月9日周四州长贝克表示，一种新的模型显示，麻州将有4.7-17.2万名居民可能会感染上新冠，如果该州目前约1.5%的死亡率持续下去，705至2580人可能会死亡。

问题有二：一，这个麻州确诊病例准确吗？第二，死亡率1.5%会保持下去吗？

先回答第二个：截至周五，死亡率在美国已经变成了3.9%，在纽约4.5%，在新泽西3.5%，密歇根5.6%，加州2.8%，即便在麻州，死亡率也变成了2.9%。随着新冠确诊人数增加，重症者增加，医疗体系不堪重负，这个死亡率还会继续升高。我在昨天的医疗笔记中已经谈到了欧洲各国的死亡率，其中意大利12.72%，英国12.26%，法国10.37%，西班牙10.08%，唯有德国保持的比较好，2.2%。可想而知，一旦麻州的感染人数基数变大，医疗体系承受不了，死亡率会变高是大概率事件。

再回答第一个问题，麻州高峰期累计人数会是4.5万-17.2万左右人口吗？

与MIT合作的生物科技初创公司Biobot Analytics4月8日发表一份简报，题目“多少人感染了新冠病毒？污水分析显示这个数字原高于官方确认数字。“（“How many people are infected with Covid-19? Sewage suggests that number is much higher than officially confirmed” https://medium.com/@biobotanalytics/how-many-people-are-infected-with-covid-19-e7e8c6195d6b）

那么究竟有多高呢？

简报称，该公司的研究人员于3月下旬从麻州大都市区（ a large metropolitan area in the state of Massachusetts）”一个污水处理设施中”采集了样本，并协同来自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和布莱根妇女医院研究团队共同分析了样本。

“3月25日，样本所代表的区域内大约有446例已确诊的COVID-19病例，” Biobot Analytics研究员周三在一篇有关他们的帖子中写道。“根据我们对污水的分析，我们估计有11.5万人感染了SARS-CoV-2病毒。”

根据该公司所在位置（与波士顿隔河相望居的剑桥）和所言“麻州大都市区”，我猜一般应该是指大波士顿地区。根据2018年数据，大波士顿地区的人口是462.89万人口。

如果真的是大波士顿地区的话，3月25日大波士顿地区已经有11.5万人口大约2.38%的人感染新冠病毒。

我回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疫情笔记，可惜当时没有纪录大波士顿地区的数据，但记录了麻州和美国的数据。当时已经提出了对麻州检测严重滞后的担忧。下面是其中一段：

這幾天注意力被紐約所吸引。其實，最該擔心的或許是我們麻州。雖然已經實行了居家令，已經延後了復課時間，已經提高了檢測速度，但是麻州的檢測速度還是遠遠不夠。紐約已經實現了每日檢測1萬-1.5萬例，而麻州還無法達到每日檢測3500的夢想（州長貝克的期待）。縱是如此，比起前些日子，檢測速度還是提高了一點，所以新增數字也開始翻倍。3月24日，麻州已确诊1159例（+382）；3月25日，麻州已确诊1838例（+679），15人死亡（+4）。全美的確診病例昨晚近5萬，今晚近7萬了。本周內，有可能衝破10萬。有朋友戲言，美國可能要成為第一個實現群體免疫的國家。我趕緊摸了一下木头。

当时麻州总共才确诊1838例，简报所言其中“一个大都市地区”官方数据是447例，而他们预测这个大都市地区是11.5万例。这数据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半个月之后的今日，这个基数已经变成了多少？这个比例又变成了多少？那么真正到高峰期时，麻州感染人数是多少？麻州的医疗系统做好准备了吗？

麻州准备好了吗？

从感情上说，我不愿相信Biobot Analytics这个数据是真的，但从麻州的检测严重滞后和防护严重不足以及目前稍微提速后确诊人数的上涨势头看，麻州的感染人数被大大低估，麻州的疫情严重性被大大低估。

与之相对应的，是麻州的防护物资和救援物资严重不足，具体体现在医护人员需要的防护装备（PPE）和患者需要的床位、ICU床位、呼吸机和医护人员的数量。

纽约的疫情经历一个月的突飞猛进，在库莫上上下下奔走呼告下，几乎上演了全美支援纽约的壮举，在复活节这天终于实现了ICU入住率首次负增长，住院率连续数日下降，可以说，已经走向平台期，希望在即，当然纽约州长和市长不敢放松警惕，还在严防第二波。

麻州目前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与加州相差无几，但加州人口是麻州的5.7倍，而且加州的确诊病例增长速度在下降，麻州在上升。那么，麻州和加州的应对是怎样的呢？

加州州长纽森已经信心满满的为可能“激增”的病例做好了准备。

加州共416家医院约7.5万床位，加州政府要求医院协调处40%床位做好新冠爆发期准备，截至周一已经有3万床位就绪，另外2万张附加床位4月底完成。

加州医护人员也严重短缺。当时加州确诊人数全美第三，非常担心成为下一个纽约州。加州州长在3月29日新闻发布会上急切请求加州或州外医护人员志愿加入加州抗疫，包括已经退休的专业医护人员和即将毕业地医学院学生。注册通道开通第一天就收到2.5万人登记，截至4月初，加州政府收到了8万1千份志愿注册。这些专业医护人员纷纷请愿，随时准备进入一线。州长纽森表示，政府预估的申请数最多3万，但结果出人意料，让人感动。

在全球口罩紧张的情况下，4月8日，州长纽森美国MSNBC电视台采访时说，加州组建了一个供应商财团，在过去48小时搞定了一个超级大单，每个月给加州供应2亿个口罩，包括1.5亿N95和0.5亿医用外科口罩。

在疫情爆发前，加州共有7587台呼吸机，川普政府只给了170台，还是坏的，好在硅谷一家科技公司迅速修复了这批呼吸机。之后加州紧急协调购买了11036台呼吸机，其中包括修复了1000台故障机。加州目前加州有2千多例需住院，1000多例在ICU，目前呼吸机是需要数量的10倍多。在刚刚过去的周一，纽森宣布向国家战略储备清单中发送600台呼吸机，帮助纽约州伊利诺州等设备严重短缺的州。这个等，不知道包含不包含麻州，反正伊利诺伊州长感动地盛赞纽森是真正的领导力（川普不羞愧吗？）。

麻州迟缓滞后的检测能力一直让麻州处于严重又似乎不严重的尴尬状态，在50个州当中一般在前10名，在检测提速后终于冲入五六名左右。麻州强大的医疗体系名声在外，估计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麻州会陷入困境。

麻州现有医疗系统中有1.1万张急诊病床（包括9400张急症护理床位和1500张ICU床位），目前通过医院扩增床位和启动野战医院已经增加到1.45万张 。其中，医院扩增床位约2500张，野战医院新增床位约1000张，共3500张新床位。目前位于Worcester and Newton Pavilion和波士顿会展中心的麻州两家野战医院（DCU和Boston Hope） 已经开放，未来一周将继续在 Cape Cod, Springfield, and Lowell建立类似野战医院。

4月10日，波士顿方舱医院Boston Hope 于Boston Convention and Exhibition Center正式开放 ，帮助本地医院处理COVID-19患者激增。Boston Hope是由麻州政府、波士顿市政府、Partners HealthCare以及波士顿流浪汉医保之间的四方合作，为那些从COVID-19中康复的患者提供服务。其中500张床位指定给市内无家可归者，其他500张病床则指定给非重症患者。

4月2日，贝克州长说跟联邦申请1400台呼吸机（后增加到1700台），一台未到，抗疫物资只给了17%。根据4月6日的报道（https://www.boston.com/news/politics/2020/04/06/massachusetts-ventilators），麻州向联邦申请的1700台呼吸机，只到了100台。根据《波士顿环球报》3月份的报道，目前麻州估计至少1400台呼吸机，按人均计算接近全国平均水平，但不足以应对新冠大流行预期的激增病例。官员们表示，这一数字至少需要翻一番。贝克州长说，麻州多次要求，聯邦政府也承诺提供至少1000台呼吸機，但迟迟没有收到。

联邦应急管理局4月3日上周五表示，仓库里还有9000台呼吸机，已经向其他州运送了7000多台，其中4400台运往纽约。联邦应急管理局表示计划向麻州运送100台呼吸机，向密歇根州运送300台，向路易斯安那州运送200台，这两个州也受到了新冠大流行的严重打击。

不过，看在耶稣的份上，在这个Good Friday，联邦承诺下周会送来200台呼吸机。呼吸机的缺口依然很大。有消息透露，预计在接下来几天内，麻州呼吸机将全部用尽。

关于防护物资，我在前面的疫情笔记中提到多次了。4月初川普政府在纽约劫了麻州州长贝克定的300万口罩 （https://www.wcvb.com/article/3-million-masks-ordered-by-massachusetts-were-confiscated-in-port-of-new-york/32021700），后来州长贝克凭个人关系请爱国者队老板帮忙，从中国直飞波士顿买到了120万个N95 口罩。然后呢？我迄今没有发现贝克州长在防护物资方面的其他行动。如果有，希望波士顿的朋友告诉我，让我宽慰一下。从前方志愿者的消息来看，什么都缺，缺口罩，缺防护服，缺面罩，缺鞋套。

4月8日传出新闻，麻州至少1100名医务工作者感染新冠病毒（https://www.boston25news.com/news/local/more-than-500-massachusetts-healthcare-workers-test-positive-covid-19/2B5BNFQTHJFXBGD7VNBBPFVDSU/）。这是麻州之痛，麻州之耻辱。如此防护装备，令奔向战场的医护人员寒心，令后方的民众痛心。医护感染导致医务人员不足，这最终又会在新冠死亡人数上呈现出来。

州长贝克3月30日也呼吁医疗工作志愿加入，以扩充医疗队伍，截至今日已经有4000人注册，但依然严重不足，还需要更多，申请地点：maresponds.org。

如果与MIT合作的这个Biobot Analytics实验室数据可信，那么麻州医疗系统未来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即便按照目前官方的数据模型，就麻州目前的抗疫准备来看，也是令人惊心。

早在3月17日，参与研究美国各地医院床位的供应情况研究的托马斯·蔡(Thomas Tsai)博士（布里格姆妇女医院的外科医生和卫生政策研究员，也是哈佛大学卫生政策和管理系的研究员）即通过WBUR向麻州发出警告：麻州的病床空缺数字令人生畏。如果不把病毒传播速度降下来，医疗系统将无法承受重压。如果不压平病毒传播曲线，波士顿地区的医院对ICU床位的预期需求将远超现有床位，超额需求超过原本容量的600%；伍斯特（Worcester）的ICU床位也同样短缺，缺口将超过731%。如果把波士顿的曲线拉平到12个月，那么床位需求将降低到200%，而伍斯特的曲线如果延长到18个月，床位需求将降低到239%，在这个数值左右，医护人员才可能有真正的战斗机会。

托马斯·蔡博士建议麻州实行旧金山湾区的“就地避难令”（shelter-in-place），即便政府不实行，个人也应该待家里。他说，美国新冠病毒检测严重滞后，理想的情况是能够及早发现感染群集并隔离这些感染群集，或者像在韩国那样进行大规模检测。但那一刻已经过去了。那列火车已经出站了。所以，目前唯一剩下的工具就是待在家里。至于结果如何，就是看意大利了。

居家令

3月16日，旧金山湾区6个郡实行“就地避难令”（shelter-in-place），3月19日，州长纽森宣布全州实行最严“居家令”。居家令实质就是就地避难令，为了在疫情期间明白易懂，纽森首创“居家令”将其异名。

3月20日，在纽约市长白思豪和纽约州长库莫较劲3天后，纽约州长库莫重于宣布停工停课，非必要行业一律停止工作，鼓励远程办公，“居家令”于22日生效。

3月23日，麻州州长贝克召开记者会发布紧急行政令，也宣布类似的“居家令”，自24日生效。

对于许多人漠视居家令而外出运动玩耍聚集的情况，州长贝克先是威胁要点公园名字，后“恳求”人们居家。今天也终于严厉起来，对于违反居家令的居民，警察可强制执法，该居民可能会被监禁，最高可罚款500美元。而且，建议全州居民在出入公共场所时戴口罩。

以前被纽约州大规模爆发的疫情所吸引，也被应急豹变的州长库莫所吸引。现在蓦然回首，发现加州纽森才真是厉害。纽森在收到170台坏呼吸机后就果断放弃对联邦的幻想，及早下居家令采取社会隔离措施，积极出动购买抗疫物资和准备医疗设备和人员，一个不留神，在高峰期来临前，所有防护物资、床位、呼吸机、医疗人员全部准备停当，绰绰有余，还能援助其他州。

加州、纽约和麻州都是多元复杂之地，也是民主先进富庶之地，有很多相似性。在这次疫情应对中，同一个总统，不一样的州长，三州表现各不相同。

加州人口最多，但是无论自救还是救人，目前来看在三州中是最好的。有人开玩笑说，加州赢在破烂的地铁系统上，喜欢做地铁的人不多。真的是这样吗？

不过，在这样一个非正常大统领的情况下，加州的表现真的可以独立了。不仅可以独立，还完全有能力有情怀去帮助“友邦”。问一下加州人民，可不可以借一下加州州长暂掌麻州？干脆我们并入加州共和国吧？

附录：

https://www.boston25news.com/news/local/more-than-500-massachusetts-healthcare-workers-test-positive-covid-19/2B5BNFQTHJFXBGD7VNBBPFVDSU/

https://www.mass.gov/news/advisory-regarding-face-coverings-and-cloth-masks

https://medium.com/@biobotanalytics/how-many-people-are-infected-with-covid-19-e7e8c6195d6b

https://www.wbur.org/commonhealth/2020/03/17/massachusetts-hospital-capacity-covid-19-coronavirus，A Very Real Capacity Gap' In Mass. Hospitals If COVID-19 Transmission Is Not Flattened, Say Harvard Research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