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轮2001
光轮2001

一根普普通通会飞的扫把

我整理东西像在挖掘自己

(编辑过)
每次都能重新挖出那些我以为自己已经抛在脑后的微妙情绪和生活片段

整理的信号

“整理”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一个日常不得不做的生活习惯,而是一个需要待到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行动的特殊任务,当一个空了的棉条包装盒卡住抽屉,导致我每次都要像拉风箱一样来回拉扯才能打开抽屉,大概就是需要真正开始行动的信号。

其实这个棉条包装盒已经卡在抽屉里有些时日了,只不过我常常能敏捷地为自己找到不清理掉它的理由:之前里面明明还剩下两根棉条没有用完,如果把棉条掏出来去掉盒子,两根小小的棉条,肯定会遗失在抽屉的角落里再也找不到,而且盒子包装上标注有生产日期和有效期,方便我确认自己的棉条没有过期,所以盒子很重要,还不需要清理。

我就这样好像个贪睡的人一次次关掉闹钟,在这一次铃声和下一次铃声之间匀出一点点时间不安地维持原有状态般,一次次推迟整理,直到棉条包装盒,以及月饼盒、耳机包装盒、首饰包装盒,鞋盒等各色纸盒统统成为纯粹的垃圾和障碍时,我才会深吸一口气,沉入到物品之中,一一审判它们的去留。

杂物转移术的受害者

在整理这件事上,我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能熟练驾驭一项我不会的杂物转移术:就是当他们整理出一些留着占地、弃之可惜的东西,便会自然地把它们顺手送出去,而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我,一来二去便成了亲朋好友的杂物接收站。最常接收的东西包括且不限于:诸如明信片、贺卡、贴纸、便签条、胸针之类的购物赠品,不适合的发箍,买多了不想吃的果酱、速溶咖啡(我其实肠胃不好不能喝咖啡),买多了用不上或者快要过期的日用品,以及买了之后没兴趣看的书,等等。

也许他们并不一定认为这些被他们转送的东西是无用的垃圾,可能正因为他们觉得这些物品丢掉可惜,送给他人也许能发挥用处,所以才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也许他们也没有条件反射地认定我就是那个专门接收杂物的人,但我出于礼貌而一再无奈地接受似乎愈发给人留下“可以把不要的东西都给我”的印象。

我觉得接收他人无法处理的杂物时也在接收来自这个物品原主人转嫁给我的犹豫不决,加之这些物品又是出于物品主人抱有某种“送给别人比扔掉好”的错觉而托付给我的,于是有时我甚至会以“感到直接扔掉物品没有给物品发挥其用处的机会”为由选择保留它们。最后时间越长,这种积累的情绪负担就会越多,清理时这些物品时便越会对物品原主人心生怨恨,怨恨他们把那些本应由他们自己做的“断舍离”交给我代劳。

我也曾尝试拒绝这样的顺手赠与,但每每都在别人的极力劝服之下败下阵来。我想也许他们执意说服我接收物品,其实是在说服自己在做一个比抛弃这件物品更好的决定,不曾想这样的举动其实给我这样多虑的人徒增很多烦恼,现在多数物品在我手中其实最终也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纸巾和吊牌

整理过程中也会有一些古怪发现,我喜欢把这些琐碎发现当做是我生活的标本,观察它们时我好像拥有了第三人称视角,透过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物品参观自己。

我发现我拥有很多包纸巾。毫不夸张地说,我手可触及的每一片区域都可以找到一小包纸巾。牛仔裤口袋,储物架上,通勤包,电脑包,相机包,帽子底下,甚至是两本书之间都能找出纸巾,每次整理下来,我大概都能搜罗出八九十包纸巾,大多数都没怎么用过,如果纸巾可以变成钱的话,我应该随时能发财。唯一找不到纸巾的时候大概就是我特别需要使用纸巾的时候,所以情急之下就又会新购入一包纸巾,长此以往导致纸巾越积越多,而且只在我不需要的时候冒出来。也许我应该做个计划慢慢把这些纸巾用完。

我还会习惯性收集衣服的吊牌。这个古怪的习惯大概是从父母那里学来,每次家里有谁买了新衣新裤,剪下来的吊牌都要会保留下来用作书签,这导致我剪去吊牌第一反应都不是扔进垃圾桶,而是随手插进书缝里,平时不碰书架时还好,只要抽一本书出来,各式各样的吊牌就会如树叶般落下来。其实我也没有用书签的习惯,但就是甩不掉“吊牌可以做书签”的想法,好像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收集起这些吊牌就是变废为宝了。这次整理我试着开始清理掉这些吊牌,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个猫猫形状的吊牌,哪怕是纸印的猫猫,那也是猫猫,谁舍得丢掉猫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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