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盡頭

從2017年開始，雖然往年的節日也記不起來是怎麼過的，但2023年是第一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尤其是三年前疫情開始蔓延的時候，為了店的生計，我們應該也沒有特別注意。但今年很明顯的就是，我一個人靜靜地整整工作了12個小時。

直到晚上洗完澡滑臉書才發現原來今天才14號。也許是我的潛意識想跳過今日。看到一個朋友寫了一段話「如果累了，我們就回到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吧⋯」

最近在念的心理學的書，也往往說明了人們盡量不要忽略自己的情緒，也許不是要擴張，但念頭來時就讓他來，試著去接受自己的各種不預期的狀況，讓我想寫下「愛情的盡頭」

「結束時，總是會想到一開始」。

一開始的時候，是夏夜晚風。第一次見面是一個颱風天，我還跟前夫一起去找你，外面刮風下雨地我們衝進店裡我全身濕透，你坐在連鎖咖啡店最後的一個位子，對我招了招手，看我一身狼狽的樣子，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有毛巾」

就是那條毛巾，後來被我們戲稱”the”毛巾！

後來我跟你說我離婚不是因為你，你說你知道因為你看得出來我們之間的刻意親密，你還說了一些他的舉措。當時我想告訴你只有前面是正確的「不是因為你」。但後面你說錯了，可是我沒有，我從不曾立刻直指你的錯誤，是後來我們很難繼續走下去的原因。

離開他後我需要全神灌注在其他事上，所以我投入了咖啡店的美術設計。幾次從南港試著搭捷運到公館來，走到店去勘景，後來你會來捷運站接我。

颱風過後的夏夜裡你騎車，總是有風。我記得有一個九月天，我看完牙醫沒辦法吃飯我們只好去吃粥，超燙的粥我們大概吃了兩個小時。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回店裡去準備工作。

那時候三番兩次你就問我要不要來看新買的沙發，要不要去吃清粥小菜，我記得你跟我說兩個人才能點那麼多菜，我很喜歡我們剛開始一起吃飯的日子，會看著對方一邊吃一邊聊天，雖然你說我都沒在吃，但我喜歡吃這樣長長久久的一餐。

那時我就知道我們如果再下去就會戀愛。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那麼快再度投入戀愛，只知道自己很無助、孤單。戀愛是我的體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沒有情人，即使是不對的情人之下能不能存活…

你騎車載我的夏夜在市區裏繞著，離開他後我很久沒有坐摩托車了，剛開始坐時，你還怕我不會跨坐，我在你心目中第一次的印象，可能還在被一個男人拖著過一條濕淋淋的街。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是什麼樣子的人了。

只是我選擇那一條毛巾，夏夜裏騎車穿越市區，這些浪漫的事情，戀愛體質讓我無法直接指出你的錯誤，對你寬容，也終將撐不到現實的盡頭。

「如果累了，我們就回到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吧」

我重複著提醒自己，當這次幾乎由愛生恨時，我可以看到自己曾經飛蛾撲火地往你的方向去。

常常用見面的第一天提醒自己。我對你是一見鐘情的，所以我們的分開也是必然的結果。

今天我找出了愛在瘟疫蔓延的那一年，我們去了空蕩蕩的淡水。那天你有心事，我能感覺的出來，但我的習慣讓我跟心事重重的人保持距離。我們走在長長的河堤上，你忽然說你累了想坐一下，但我還想往前走，可是我也陪著你坐了下來。

你有心事，卻沒有告訴我。現在我想起來應該是擔心著疫情會嚴重下去的隱憂，跟種種後來我們所遇到的問題。但你都從來沒有正視過，我能承受的，跟不能承受的。

「如果累了，我們就回到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吧」

再次提醒自己，你是那個騎車時會唱歌的人。最近我開著車在山路上繞時，也想唱歌，這個時候我會想起你。由愛生思念，我能承認自己，希望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