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老家

沒跑步的日子
來回顧往事好了
逛馬特市的時候，聽講這裡的文章不會刪
正好幫之前寫的日誌另覓個安身之處

〈臉書2022/6/20記事〉

昨天跑「眷村媽媽」圖時，邊跑邊回想小時候的場景

可能是因為這樣的關係
昨晚寤寐中，腦袋一直浮現那宿舍、那眷村、駁坎、水塔、鐵道、廢棄的公共廁所
還有離我們家最近，老王家王媽媽每次喊小孩的聲音：「民祿（ㄇㄧㄣˇ ㄌㄨ）啊（長音）」
模糊的幼時印象，好像有一點點清晰回來

早上帶卡布（家裡次子，喜樂蒂）散步，看到《文茜世界周報》分享唐綺陽的貼文，講老家
頓時非常有感

***

小時候住教師宿舍
三戶連成一排的宿舍，我們家在最右側，中間是陳伯伯家，左邊是羅叔叔家
宿舍前面，被一排茂密夾竹桃、幾棵稀落木麻黃隔開的是另一個老王的沙田，夏天種西瓜，有時候是花生
這個老王當時就是個斜槓，平日不光種花生、種西瓜、種地瓜，街上也開了豆漿店賣燒餅油條，味道還真不錯

沙田偶有嘉慶通寶可以撿，更多的是甕缸碎片
我們都相信這裡以前是亂葬崗
夏日夜裡，偶而會看見沙田裡有點點螢光（磷火），但我們都撇過頭去，假裝沒看到

宿舍後面是整片空軍眷村
每天上學的路隊都在眷村前一小塊泥地廣場集合、整隊
然後穿越鐵道，接上當時還是大大小小鵝卵石混土鋪面的馬路，走一公里到學校

眷村就在後龍火車站月台的另一邊，鐵道記得有四條，每邊月台各兩條，遠離月台的鐵道通常都有貨車停著，鑽貨車底下過鐵道是每個眷村小孩的基本功，但我們夠大了，都爬上「詹天佑」再跳下去
有時候移防的部隊也會在月台短暫停留，阿兵哥坐平快，軍卡、戰車坐貨車，運氣好的話，招招手可以分到幾片野戰口糧，如果分到的是橘粉包，那就是運氣好到爆
化在水裡泡開，甜酸甜酸好好喝

眷村廣場那一小塊泥地在水塔旁，水塔下有一個汲水泵，是好的壞的已經忘了
放學後我們都在那裡玩彈珠、打陀螺、撞拐子、騎馬打仗
同年齡的玩伴，一個姓邱，一個姓丁，這會想起來，好像叫邱O昌、丁O昌
邱個子高大，愛耍賴，丁講義氣似乎較受歡迎
邱家隔壁，就是能能姐她們家
能能姐她們家那一排再過去的眷舍好像就荒廢了，眷村的底端是一棟破落的木造倉庫（？），還有一間也荒廢的公共廁所，混凝土牆面貼有粉綠白相間的小顆馬賽克
再過去就是長滿野生啞巴花（馬纓丹）的沙地緩坡，沙坡盡頭連到柏油馬路，走不到一百公尺是平交道
但對當時的我們來說，那裡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等閒不會過去

玩到晚餐時分，各家眷村媽媽全扯開喉嚨叫小孩

叫不回來的，如果讓媽媽走出家門，最終就得被擰著耳朵回家
那時候不作興呼巴掌，流行擰耳朵，有效也省力
而且，通常會順便把隔壁鄰居的小孩一起擰回家
這樣沒問題的，不像現在會有後遺症

大嗓門、做一手好菜，尤其是麵食跟醃醬菜
把鄰居小孩當自家小孩教養
是我對眷村媽媽的印象

***

唐綺陽還有辦法把老家買回來（註）
慢說我沒錢
就算有，也買不回老家了
剛退休忘了第幾年，有一次回後龍老家去看
宿舍沒了，眷村也沒了
原址已經整成一片草皮綠地

當年老爸種的玉蘭花樹還在，樹蘭好像也在
樹蘭是第一棵，第二棵桃樹沒了
第三棵是玉蘭，長得最好，每年都開
有時候開得太盛，得沿樹爬上屋頂摘了分送鄰居
不是怕浪費，是花謝掉滿地，大人會使喚小孩子去掃
現在當然巴不得有院子可以掃落葉
但當年是人人嫌棄的苦差
樹下牆角潮濕，藏了一堆蟲子，蜈蚣、馬陸、蜘蛛、鼠婦、蚯蚓見多了不會怎樣
就是蚊子叮人兇且猛
事先擦了明星花露水再去掃也不管用
一樣滿手滿腳蚊子包，癢得要命

那一年回老家舊地，還試量了樹蘭到玉蘭的距離，短短不到二、三公尺
卻是老家主臥的長度
小時候不覺得，事過境遷再回到原處
才驚覺當時的宿舍真小

***

以下摘自《文茜的世界周報》，借作結語

「人不論走多遠，爬多高，最終都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回家。
回到兒時的家，回到原點，回到兒時的情景。
惟有老家，可以讓我們凝望過往、領悟一生，再次圓聚。
瞬間世界變得如此純潔。曾經離開的眼淚，生活的起伏，已無悲傷痕跡。
在人生不得不老去的路途中，老家本身就是一座最幸福的城堡。
那是最終最好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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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附上唐綺陽買回老家送父母居住的Youtube影片連結，有興趣的朋友不妨點進去觀賞https://youtu.be/K56j3ZvNAq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