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汀的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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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姆|西澳的红色沙漠,大海,旅行者和土著

土著们在现代社会的迷失感让我强烈共鸣,难道我们不都一样吗?在庞大的现代社会里迷失自我,郁郁寡欢,随波逐流。只不过他们的迷失更明显,体现在种种社会问题里。而我们的更隐形,只有自己知道。

布鲁姆初印象

跟公司申请了两周远程工作,搭乘周末清早7点飞机前往布鲁姆。

来悉尼这三个月以来,有时仍然惊讶于这座不夜城的便捷和高效。之前的十个月的背包旅行,已经习惯了澳洲广袤乡村地带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而悉尼和澳洲其他地方绝对是两个世界。其舒适便捷则可媲美亚洲大城市。

这从在悉尼搭乘早班机就可以看出。大清早在家叫uber不到3分钟司机已经到门口。6点的悉尼机场,繁忙有序,各式各样的咖啡店和餐厅已经准备好满足乘客对早餐和咖啡的需求。

几个小时后落地布鲁姆,熟悉的质朴的澳洲小镇的感觉又回来了。

目之所及跟东海岸的观感十分不同。除了西澳标识性的鲜红土地,迎面袭来的炎热空气,不怎么起到降温效果的热风,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的土著人们,这里似乎更为地广人稀,荒野感更强烈。

背包客在roadhouse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我们没有在布鲁姆多停留,而是直接开车2h前往Willare,将在那里的roadhouse的员工宿舍度过接下来的两周。前往Willare的路是熟悉的澳洲公路旅行的感觉。笔直的公路,方向明确,烈日当头,一路上几乎看不到车,两旁是无尽延伸的荒野。

这个roadhouse由一个房车营地,一个咖啡店,一个小超市组成。经理是澳洲人,除此之外员工基本都是背包客。这一地区的服务业几乎都是由背包客撑起来的,加油站,超市,餐厅,酒吧,旅馆,全是背包客的身影。地区虽偏远,但还挺多元化的。

西澳红土地
roadhouse加油站

roadhouse的顾客有三大部分组成,一个是附近土著社区的居民,经常来购买薯条炸鸡香肠之类的快餐,外加生活用品和零食。二是过路的游客,可以让他们给车加油,吃饭,购买补给,以及在营地过夜。三是FIFO的修路工人们。附近有条路被洪水冲毁了,修路要花一整年。于是工程公司把工人们安排住在营地的房间,三餐都在roadhouse吃。

roadhouse里的泳池

作为背包客一般在这种偏远的roadhouse工作,条件和薪水都还不错,这里包吃住,集二签的同时还能顺便存下一笔钱买车旅行。吃饭可以跟厨房点菜单上的东西。厨房的员工是越南背包客,既有牛排煎鱼汉堡,也有泰国菜越南菜和中餐可以吃。住宿是自己带浴室的小单间。

工作环境虽然不错,但是由于太过偏远,四周只有沙漠,很难留住人,一切都有种特别临时性的感觉。员工宿舍虽然内装现代化也干净,但是是有临时的铁皮集装箱改建的。背包客当然一般只呆个几个月。来修路的工人是FIFO,工作几天则会飞回自己的城市或小镇。工程结束就会离开。顾客一般是过路的旅行者,停留几天则继续前往他们想去的地方。唯一一个稳定的则是旁边的土著社区了吧。

澳式露营文化

我是来到澳洲之后爱上露营的。公路旅行和露营文化是分不开的。有钱的退休老人可以拖着豪华房车旅行,四驱车加车顶帐篷或者面包车改装成的房车在背包客群体里很受欢迎。我们第一次公路旅行的装备大概是露营圈的食物链底端,普普通通的小车加上kmart的帐篷。但是仍然非常开心!

我们这次用的是是改造过的四驱车,是跟一个法国背包客买的。他手很巧,把后座改成了一个双人床,底下有收纳的空间放衣服和冰箱。后备箱也加入了小桌板,可以拉出桌子做饭。旁边有储物空间放食物和厨具。他还自己DIY了所有的遮光板。

车顶有储物空间,可以把桌椅煤气罐备用胎等放上面。另外我们自己加了一个遮阳篷。

车子升级之后整体露营体验好很多!比起之前搭帐篷,睡车里方便很多,而且更舒服干净。

床车

布鲁姆有些海滩沙子很硬,车子直接开上去。打开遮阳篷,摆好桌椅。去海里游完泳回来从车里拿个零食饮料然后在伞下面躺平。我们还边看落日边煮了个火锅泡面。不得不说那是我经历过最好的beach day。

房车营地的c位
海边煮火锅

在布鲁姆玩的几天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定的是房车营地。房车营地只提供一个地方让你停车,给房车供电供水,可以在公共区域煮饭洗澡。在Discovery Parks露营的时候,我们面前就是大海,晚上凉快了下来后,坐在车前面吹风赏月,非常舒服。

比起在景区大肆建造酒店或公寓,我更喜欢房车营地的一个原因是它不破坏当地的景观。通常就是一大片风景优美的地让人停车而已。一旦旅游业衰败,也不至于留下一栋栋空楼。像Discovery Parks其实是半开放式的,因为跟镇上的海滩连在一起,任何人都可以进入。

另外房车旅行一般都自己带着生活用品,比起住酒店会少很多消耗品的浪费。我们认识了两对澳洲夫妇的朋友,他们已经房车环澳旅行了好几个月。他们的房车满满当当,仿佛带着自己的一整个家出门旅行。

布鲁姆的旅行者

布鲁姆是西澳的一大旅行目的地,游客众多,背包客云集。这里有绵长的海岸线,可爱的滨海小镇,也是通往神秘广袤的内地的大门。这里的自然更原始,更狂野,站在这片古老的荒野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和自由感。

对我来说布鲁姆不仅是自然风光迷人,我也很喜欢这边小镇的气氛。不同于一般的旅游小镇里吵闹的游客住着度假酒店,而当地人费尽心思赚观光客的钱。布鲁姆是个适合旅行而非度假的地方。能来到布鲁姆的,大多数真正热爱旅行,热爱自然的人。加上大量的背景各异的背包客,让小镇也显得多元有活力。

小镇中心干净且井井有条。中心是China town,有各类商店,咖啡馆,画廊。镇上也有几吃饭喝酒的Pub,很适合在凉爽的夏夜在啤酒花园里喝一杯布鲁姆著名的姜汁啤酒。布鲁姆同时还很有艺术气氛,这也不意外,这里土著居民很多,而土著们以艺术才能出众而知名。

迷失在现代社会下的澳洲土著

去布鲁姆之前,我在背包客社群听说过各种各样关于土著传言,绝大多数是负面:懒,不工作,酒鬼,犯罪率高,不良青年多。

而在悉尼又是另外一番场景,“原住民议会之声”公投在即,到处都是Vote Yes的海报。原住民的存在在悉尼墨尔本这样的地方是个谜,博物馆有大量原住民的艺术展览,然而城里却很少看到他们的身影。不见土著居民的东澳总感觉不像是真实的澳洲,每每与澳洲人提起土著,总感觉是个敏感,遥远又不合时宜的话题

当来到布鲁姆,亲眼看到他们的生活场景,来roadhouse买食品,在Coles购物,在烈日下行走,在树荫下三三两两坐着闲聊,穿着自己的衣服就跳进海里或泳池游泳,我的观感与以上两周截然不同。

我以为因为犯罪率的问题我会对他们充满警惕,或者由于过去黑暗的历史对他们满怀同情。

然而不是的,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他们迷失在现代社会,不知道如何融入一个作为西方发达政治经济体的澳洲,这套体系很强势,与他们的文化和传统天差地别。而他们自己的文化却被外人用他们的标准强烈误解和评判,于是他们选择封闭起社区,不让人进入。

这种迷失感让我共鸣。难道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在貌似高效文明的现代世界里找不到自己,郁郁寡欢,随波逐流。只不过他们的迷失更为赤裸裸,通过贫困,破旧的衣服,缺失的教育,高失业率,酒精上瘾,垃圾食品,犯罪率高,边缘化等社会问题体现了出来。而我们的迷失更为难以察觉,只有自己知道

还有一点我领悟到的是,我们和他们看世界的观点多么不同。

他们没有储蓄和规划的概念,政府每周发的钱直接花掉。琳琅满目的泳衣和比基尼绝对是澳洲海滩文化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但是土著似乎没有泳衣文化。他们直接穿着自己的T恤跳入海里游泳。我也听说了一些土著社区里令人匪夷所思的毁坏自己房屋的故事。有一个朋友解释道:“因为房子对他们没有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土地和家庭。” 这种回归人与土地本质连接的关系让我想起大城市里对房产着迷的中产阶级们,我在悉尼的邻居会很介意我们家前院有没有及时除草,毕竟保持街区漂亮是让房价坚挺上升的重要因素。

人们说原住民不工作,但是却没能理解他们在工作方面遇到的重重阻碍。一个国外来的的背包客都比土生土长的土著更容易在布鲁姆找到一份餐厅,酒吧或者超市的工作。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政府每个月给我发钱,我真的更愿意每天8小时做一份服务员或者卡车司机的工作吗?难道我不是更愿意在树荫下给猴面包树的种子刻画,给房子涂鸦,或者跟我的朋友闲聊吗?

也许我们已经被现代社会的系统驯化到可以日复一日做着狗屁工作领着薪水努力做一个体面人,他们却还没有。

有意思的是,反观新西兰的毛利人,毛利文化已经是新西兰引以为傲的一部分。又或者是美国的黑人文化,百年前遭遇过一样的黑暗历史,然而现在黑人文化则是典型的美国文化。而澳洲的土著却顽固地拒绝与白人文化同化。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有点欣赏这种叛逆。

两周之后当我回到悉尼,看着满大街vote yes的海报,心情有点复杂。这种政治上的努力当然必须的,可我看到的不仅仅是政治的问题,是更为根本的文化的对立。而文化是超越眼前的表象的。我有时候会想象一个画面,几百年之后布鲁姆这个小镇可能不在了,全世界的背包客和旅行者可能都不见踪影,酒吧,餐厅,房车营地,超市也可能不在了,但是土著们却还在。就像今日一样缓慢行走在明晃晃的烈日之下,就好像他们一直属于这片土地的景观的一部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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