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弘軒
胡弘軒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抉擇|第22章:重逢

再見到陳伯男,是一個投暮時分,他蹲在車庫前整那長條花圃,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令我熱血沸騰。

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他說我長高了,就快要和他一般高了,可我感覺得出來,他還是喜歡我以前的個子,恰好適合擁抱的高度。我突然出現在他背後喊他名字,著實讓他驚出一臉笑容來,那一刻,我真的以為我從來沒見過他笑,至少不是這麼亮的樣子,並且清楚地拖著細碎的紋路,也許還要更曖昧一點才比較像他吧。

我們聊了些生活瑣事,我問他怎麼沒回家過年,他笑說:「家就在這兒啦,回哪個家?」

「回你爸媽家啊!」我理所當然地說。

「我爸媽在美國,我通常不這時候出國的,太應景了,沒意思。」

我們從來也沒聊過他的家人,就算他現在告訴我他爸媽人在火星,我也不會覺得驚訝。「那你都什麼時候去看他們?」

「不一定囉。反正他們也不一定高興見到我,什麼時候去看他們也不那麼重要了。」

「為什麼?」我忽然有一種預感,好像我以後也會跟他一樣,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呃,這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我真是好管閒事,可偏偏又忍不住。

在已經辨不清面目的暮色中,他放下手邊的工作,淒苦地笑了笑,說:「其實,我媽早就過世了,我爸在美國另組家庭,雖然他們都對我不錯……」他聳了聳肩,彷彿已經不需要再往下說了。

這時候弟弟恰好跑出來喊我吃飯,我也就趁機告辭了。

這次回來,爸媽對我特別好,好得彷彿有點生疏,過分客氣。爸今年比較忙,因此除夕前一天才開始放假,我一想到要塞整整一條高速公路回爺爺奶奶家吃年夜飯,就覺得快瘋了。幸好,等熬過了年初二,這一切夢魘就會跟著結束了。

在家的那幾天,我儘可能分擔家務──大掃除、油漆、陪媽去辦年貨、貼春聯等等,白天累得像隻狗,晚上我仍舊睡不著,因為陳伯男房間亮著的黃燈總也在召喚著我。

他誠然已經變成了我宣洩情緒和情慾的垃圾桶,儘管我還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把他當做什麼,情人?朋友?抑或只是單純的炮友?或許都是吧,也或許都不是。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關係比朋友更好,比炮友更親,可又稱不上是情人。

我們介於這三種關係之間,並且超越了既定的行為模式。

有天晚上我們剛辦完事,躺在床上抽菸,我告訴他我的想法以及結論,他沒說什麼,只意味深長地瞅了我一眼,撇撇嘴淺淺笑著,在「新樂園」的虛無飄渺中。

「你有新對象了吧?」他突然問。

「沒有。」

「我感覺你有。」他目光幽然地望住我。

「怎麼說?」

「直覺。」

我笑說:「你想太多了吧,根本沒有好不好。」

「你變壯囉,還有小胸肌。」他轉移話題,一隻手攔腰將我攬過去,另一隻夾菸的手在我胸上輕薄,碎散的菸灰落在我身上,酥酥癢癢地又勾起了我的性慾。

我湊上去吻他,搶下他的菸,連我的一起熸熄在床頭的咖啡杯裡。在流湎的激情中,我似乎聽見他在我耳畔迷迷離離地說了句:「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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