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

由于疫情的弥漫，每天被关在家中，于是厨艺精进了不少。在做饭的过程中，曾经困扰我的一些事情就像未曾存在过似的轻易化解。例如，该放什么调料，该放多少盐，该放多少酱油，该不该放糖。偶有失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凭心而行，味道都不算太差。

这是一件很值得探究的事情。

小的时候，我也时常有这样或那样的冲动。尤其记得一回班上聚会，每个人各带一个菜来。我不知从哪看的菜谱，做了一个在小孩子中间还是比较特立独行的水果西米露。但终究还是糊了锅，也就没有再做第二次。那时候的菜谱都颇让人困扰，动辄写着xx几克，或者xx少许，我既没有电子秤，又不理解这简约的“少许”为何物，一来二去就丢了兴致，再也不打做饭的主意。

但是随着年岁增长，似乎“智慧”也增长了不少。于是做饭中的少许就真的变成了手中即兴的少许，不需太过思量，或者测量，而那不确定的感觉也不再是困扰的，而是有某种隐隐的期待。少年时一板一眼的追随，执行，总是遇到诸多障碍，没有答案，也没有勇气追击，以至于放弃，而现在却似乎可以左兜右转，随意而为也有好的结果。

做饭如此，许多其他人生的事项也是如此。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时有人能告诉我一点关于少许的奥妙，也许我现在就是一个手上生花的厨子；如果当时我能拥有几本古文读本，而不是地摊文学，也许我现在文字功力会好很多；如果当时我对于静电屏蔽的疑问得到了解释，也许我还是会非常着迷于物理；如果我能….

太长太长的时间里，都是作为一个能力无产阶级的人活着。不知道有多人跟我一样在年少时有着这种极为窘迫的心境：什么都不会，但又是一个众人眼中会读书的好孩子，有着光明的前景，心里却一年一年变得绝望而空虚。更为要命的是，实际上，读书也是一门手艺，掌握了这门手艺的人寥寥无几，四散天涯。

《阳光普照》里讲到一个缸中人的故事。那故事讲的是，孔融率众人砸缸救人，缸里却没有水，藏着一个被众人遗忘的孩子。他深深地躲在缸里，望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没有人记得他，也不知晓他的存在。

这时代的迷雾一层又一层，赋予我们各种各样的错觉，让我们感觉不错，生活灿烂，过的下去，而实际上一切都烂的要命，左右遮丑。时代如此，国家如此，每个生活在里面的人也如此。

不过我还是想，如果我能坚强一点，随着心走，那人生也许会完全不一样吧，如果我现在坚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