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
偶尔

everything happens.

燕雀不知

似乎一眨眼之间,2020年已经过去大半。被宏伟的国家叙事裹挟着,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仿佛麻木,一切的柴米油盐都似乎淡漠。于是时间渐渐失去了意义。

回望过去的半年,留在脑海的,不过是四个词:瘟疫、洪水、香港、黑命贵。

爱伦坡在《红死魔的面具》中描述过这样一种情景:在一座奢华的城堡中,举行着一场极致淫靡的舞会,而在城堡的外面,红死魔正在肆虐,无数人死在它的屠刀之下。城堡中的人,认为墙壁、欢娱、欺骗可以拯救他们,可以让他们一直存在并狂欢直至新世界的到来。但当红斑出现在他们脸上,他们终于明白,那虚无的死神是不可逃避的。

我没有这样一座城堡,可以欺骗自己。

但这座城堡终究建起来了,它洁白无瑕,宛若不存在于尘土之上的天空之城。它的墙壁中每一砖每一瓦都流淌着红色的阳光,它的空气里每一丝每一毫都徜徉着银色的华雾。它立在那里,流光溢彩,雨润风煦,鸟语花香。它立在那里,突兀的,雄伟的,不容置疑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被它吸引,并沉醉在姹紫嫣红的梦中。

在这座城堡里,带者面具,身着华装的人们,交杯递盏,旋转脚尖,一场又一场不停歇地狂欢。

因为这座城堡乃是他们的城堡,亦是他们的理想,在这座城堡中,没有灾难,没有苦痛,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他人”。于是他们可以毫无顾虑的交谈,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方的观点,听着对方口中,自己的道理。那是何等美妙的旋律,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没有哪怕一丁点杂音的,神圣的乐曲。

这是一座完美的城堡。

就像巨人的城堡一样完美,在那城堡的外墙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

我也曾在城堡外徘徊,也曾想要进入这华美的城堡,加入那梦幻的舞会。但我终究进不去,因为我的翅膀上沾着肮脏的尘泥,便再没有力气飞上高耸的城墙,而那岁月或顽童敲出的洞口,早已被封得结结实实。

倘若我有礼貌地去敲门,也必然没人应声,倘若我敲得大声了些,也许就有人在门的彼侧干咳两声,大叫道:“没看到牌子上写的什么吗?”

所以,这时我既不试图飞入城堡,也不费力去敲门。

因为我知道,这座城堡必然崩塌,如富丽堂皇的厄榭府一样。

厄榭家当然是一个有着深厚家底的富贵世家,他的府邸自然不消多说。但厄榭府是那么的遗世独立,倨傲于自己的血统,总是拒绝与外界来往,就算偶有邀请朋友光临,也总是琵琶半露。一代又一代,厄榭家的子女相交,虽然偶有奇才,但总是不可避免的生出越来越多的蠢货。

就算这座城堡抵御了瘟疫与洪水,抽离了不谐和异类,却终究无法阻止自内向外的溃败。

因为这是一座完美的城堡。而它不欢迎燕雀。

但这座城堡终究是建起来了。倘若燕雀不小心闯了进去,便会被圣洁和耀眼的光芒灼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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