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馬克思主義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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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国女权主义者声援伊朗“妇女、生命、自由”起义│Transnational feminist solidarity with the Woman Life Freedom uprising

我们首先要申明的是,从我们的立场来看,这一转折包括立即使欧洲女权主义摆脱被否定的处境,直面和对抗其被殖民的历史,并将我们的实践导向跨国团结和反思。伊朗革命不仅仅是反对伊斯兰共和国令人屈辱的政策,它也是以团结和解放为基础的后资本主义社会的蓝图。

Transnational feminist solidarity with the Woman Life Freedom uprising in Iran

跨国女权主义者大会(Transnational Feminist Assembly)

2023年9月21日

米勒 译



跨国女权主义者大会(Transnational Feminist Assembly)为在“(Commons)”[1]发表声明所撰写的前言: 

在经历了一年的斗争及战争之后,为纪念伊朗女权主义起义一周年,一群女权主义者联合在位于法国的跨国女权主义者大会[2]上发起了以下宣言,并以多种语言发表。跨国女权主义者大会(Transnational Feminist Assembly)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自我教育网络,旨在促进建立一个有形的(concrete)跨国互助网络。它的诞生源于与伊朗革命女权运动团结一致的愿望,源于与帝国主义和种族主义对女权主义的改造作斗争的愿望。作为一个支持选择(pro-choice)的女权主义运动,它捍卫一切形式的平等和包容,并支持所有因跨越性别、民族和道德界限而受到攻击的人。它是一个无党派组织,即使其中一些成员活跃在政党、协会、集体、工会或其他运动中(如声援乌克兰抵抗运动“乌克兰CombArt”的组织)。大会由大约二十人协调组织,倾向于横向运作,在相互同意的基础上做出决定。跨国女权主义者大会的核心目标是创建一个论坛,以分享——跨越国界的——思想和经验。加强世界各地参与斗争的人们之间的联系,并作为女权主义者长期居住在这些革命反抗的空间。

残酷(Cruelty)作为一种控制身体,尤其是控制性别化和种族化人群身体的模式,是资本主义压榨机器的核心所在。残酷就是它的语言。这就是为什么女权主义从根本上说是革命性的,它包含了所有被——劳动、性别歧视、种族主义和有效主义(vallidism)——剥削和边缘化之人的政治斗争。反父权制的斗争与反对工资不平等和世界殖民政治秩序的斗争是不可能分开的。披着欺骗性的普世原则外衣的西方世界,以确保其优越性的主观指标为基础,将西方自己确定为中心和基准,通过一场对构成世界的多种文化、政治制度和民族的否定运动,谴责世界不是“世界”,而是世界的“其余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说,“北方/南方”一词支持的是一种暴力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助长了对世界进行地理划分的思想,而所谓“南方”的共同点恰恰不是地理空间的划分,而是它们一直并将继续被“北方”否定、殖民化和剥削。

新殖民主义现象和反对新殖民主义的斗争并不局限于西方与其前殖民地之间的关系。当前俄罗斯和伊朗之间的军事合作正在为两国的压迫和殖民主义政治服务。伊朗一直通过出售无人机和导弹积极支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而俄罗斯也一直在支持(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向其政府提供继续其国内镇压和地区军事干预所需的武器和资金。然而,在一个崩溃后试图在俄罗斯重新崛起的苏维埃帝国的灰烬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拒绝根据预测调整行动的例子:比如,基辅将在2022年2月的几天之内沦陷。这种出于拒绝自愿被奴役而将自己置于深深的危险境地的方式向我们表明,希望是(hope)一种实践:我们不必为希望寻找充分的理由。我们常常自问赢得战争在军事上是否可行,推翻政权是否可行——因此,我们是否有理由感到乐观——以此来试图理解乌克兰和伊朗正在发生的事情。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事先评估胜利的可能性,看看我们是否可以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斗争的天平上。这样做是否值得。但乌克兰人和伊朗人的勇气表明,希望不是这么一回儿事——这甚至不是希望的目的。希望是一种政治实践。将希望与客观事实以及我们对事实的理解联系起来,似乎是我们称之为“勇气”的关键之一。伊朗社会的历史表明,勇气并不是一个人是否拥有的美德:而是一种与事件的进程、与行动的关系,也是一种随时间而转变的价值观和情感的经济。它是通过集体经历的事件在强度上形成、获得或丧失的。不再问自己相信伊朗革命或乌克兰战胜俄罗斯是否合理,意味着要改变我们与“希望”之间的关系——即接受乌克兰人和伊朗人的实际情况:一种使每个人都摆脱了勇气问题束缚的生活方式和抵抗方式。

该宣言已征集到800多个签名,其中112个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组织。目前仍接受个人和集体签名。如需签名,请点击此处: https://framaforms.org/solidarite-feministe-transnationale-avec-le-soulevement-femme-vie-liberte-en-iran-transnational。

 

致塞皮德·戈利安(Sepideh Gholian),一名专研劳动法的伊朗记者,工会运动的捍卫者,自2018年以来一直被监禁。自入狱以来,她一直通过信件和证词报道狱中妇女的情况。作为“妇女、生命、自由”运动的活动家,她在获释四小时后再次入狱,自2023年以来再次被关押。她的勇气和决心激励着全世界的女权主义者。她们提醒着人们目前斗争的坐标和抵抗的层次(level)。

 

2022年9月16日,22岁的库尔德女青年吉娜·马赫萨·阿米尼(Jina Mahsa Amini)在德黑兰被道德警察杀害。这起谋杀案成为震惊伊朗和全世界的起义的起点。从库尔德斯坦(Kurdistan)开始,在一场起义性质的(insurrectionary)、充满生机的(vital)(全球范围且急速变化的(protean))运动中,“妇女、生命、自由”的呼声席卷了伊朗的大街小巷。这场运动不再请求(ask for)任何东西,转而要求(require)实现一切。

几个月过去了,面对血腥镇压,起义继续发展,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实实在在的团结(solidarity)网络:邻里自发组织的示威游行,邻居们敞开大门让示威者逃生,监狱外反对处决的夜间示威活动,店主罢工,工会发表统一公报(communiqué)[1]要求获得体面的工作条件并结束生态灭绝政策、核武器和自然区域的私有化,同时要求妇女、少数民族以及同为“革命的先锋”[2]的LGBTQIA+人群的政治平等。

伊朗女权主义革命是一场彻底的革命。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佩戴头巾:而是在于——在西方仇视伊斯兰教的背景下,这一点再怎么重复也不为过——应由女性自己决定。在伊朗,强制戴面纱的利害关系在于国家对所有身体肉眼可见的控制,和以(为少数人)垄断资源为目的而进行的征服。伊斯兰共和国通过性别隔离和国家种族主义进行统治。只有根据其试图征服的人口的种族坐标,肆无忌惮地部署警察,伊斯兰共和国才能生存下去。所有这些手段都渗透到了全球殖民经济中。并非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2023年6月,纳赫勒(Nahel)被谋杀,随后起义遭到血腥镇压,这一现实在法国再次凸显。我们在各种场合都发现了这一现实,从“推回”行动(push-back practices,译注:“推回”(pushback)指在边境将寻求庇护者拒之门外,或迫使他们返回原籍,不允许他们申请难民身份。例如:强迫载有寻求庇护者的船只在到达岸边前掉头,或是边防人员强迫寻求庇护者掉头返回。)最终演变为万人坑(mass graves)的地中海沿岸到欧洲、马约特岛(Mayotte)和圭亚那(Guyana)的工人阶级社区,再到巴西、苏丹、巴勒斯坦、黎巴嫩、阿富汗和伊朗的工人阶级社区。

我们所捍卫的女权主义的核心是与资本主义中连续不断的暴力和非人化(dehumanization)进行的斗争。如果我们不发出自己的声音,女权主义每当被人提到时所谈论的内容,就会被使这种秩序合法化的话语所垄断。过去一年的情况就是如此:西方列强对“伊朗妇女的勇气”钦佩不已的同时,也为自由主义、伊斯兰恐惧症和跨性别恐惧症的女权主义铺上了红地毯,这种女权主义小心翼翼地将争取妇女权利的斗争与反对(遭到伊朗革命起义挑战的)所有形式压迫的斗争割裂开来。今天,同样是这些西方政府在其国际权力游戏中正在利用伊朗的街头行动破坏了伊斯兰共和国稳定的机会,而将后者抛弃在令人震惊的处决、逮捕和酷刑浪潮之中。各国人民的解放在国际舞台上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一事实从未如此清晰。因此,女权主义者的沉默不是一种选择,无知也不是借口。

虽然革命的道路是无法规定的,但交流地方性抵抗的知识和诀窍,维护实在的团结网络,并编织全球范围内动员起来的人民的结构却是至关重要的。我们亟需学习“妇女、生命、自由”运动的忍耐力和行为方式,并在镇压面前支持我们的伊朗同志。因为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与伊朗一样,只是以不同的方式掌握在资产阶级激进分子手中的国家机器,其言论无论是宗教的还是世俗的,都越来越难以掩盖其(与伊朗)类似的、相互竞争的计划(project),该计划的目的是攫取财富和剥削万物。今天,在经历了为期一年的社会斗争之后,我们这些来自不同组织的活动家,因反资本主义的女权主义关切而联系在一起,深知在当前的权力制衡下,这场斗争是多么令人精疲力竭。这种疲惫是政府对付人民的手段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被集体抛入气候混乱之中,我们的未来被灾祸(catastrophes)拿去做了抵押(mortgaged),我们的现在被压力、镇压、种族形象定性(racial profiling)所窒息,我们的身体被工作、贫困、违法、缺乏关怀和体谅所耗尽。我们从未如此清楚地认识到,反动寡头政治旗下的媒体每天向我们灌输的安全言论实际上是关于高尔夫球场(golf courses)的安全,是直至世界崩溃之前都要保障的资本的安全。

上述观察不应使我们忽视这样一个事实:组织我们的力量和改变事态的发展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可能的。这是一个急转弯,虽然不易,但是可行。我们首先要申明的是,从我们的立场来看,这一转折包括立即使欧洲女权主义摆脱被否定的处境,直面和对抗其被殖民的历史,并将我们的实践导向跨国团结和反思。伊朗革命不仅仅是反对伊斯兰共和国令人屈辱的政策,它也是以团结和解放为基础的后资本主义社会的蓝图。这是一个关于运动的教训、一个关于政治和理论重塑的教训,这就是为什么伊朗人民的斗争就是全世界女权主义者的斗争,也是全世界所有斗争主体(bodies)的斗争。妇女*,生命,自由。

 

原文脚注:

1.      ^《妇女、生命、自由:伊朗独立工会和民间组织最低要求声明》,2023年2月15日。

2.      ^Katayoun Jalilipour,"LGBTQI是革命的先锋,他们不应被遗忘",Gal-Dem,2022年12月23日。

3.      ^2023年4月,在法国南特(Nantes)举行了一场关于妇女权利以及支持阿富汗和伊朗妇女的研讨会。世俗主义共和国委员会(Comité Laïcité République)最终决定不邀请玛格丽特·斯特恩(Marguerite Stern),她是一名前女性主义者,因发表有关跨性别恐惧症的言论而闻名。

[1] 译注:“Commons”社会批评杂志是乌克兰一家关于经济、政治、历史和文化的左翼媒体,成立于2009年。

[2] https://linktr.ee/ass_feministe_transnat

原文链接:https://commons.com.ua/en/mizhnarodna-feministichna-solidarnist-z-povstannyam-v-ir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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