蒟蒻魚
蒟蒻魚

就是一條鹹魚!

我自問磊落光明,並未有行差半點

(编辑过)
怎得把牢籠衝破 跳出深淵

家英哥,

展信悅。隨著女皇長埋地下,你的心情應該也回復正常了吧?好幾十嵗人了,沒必要和一班隔壁的小孩較真啦。最重要的是,現在的你應該也不急著要回大灣區籌措生活費,所以還是放寬心享受晚年生活,莫談國事最好了,管它英國還是中國的國事,對吧?

早年的過度運動受傷後,我的左膝蓋就一直處於退化狀態中,最嚴重是去年上半年時,上下樓梯都困難,連簡單的瑜伽坐姿──金剛坐都做不到,簡直痛不欲生。最可怕的是,當我需要外出上厠所時,現居的城市並不是每個厠所都有提供馬桶式厠格,不少還是蹲厠。我的膝蓋又痛又硬,完全沒辦法蹲下。每每如厠,要先把左膝蓋斜伸直,靠左脚跟做支點,再一點點把右膝蓋彎曲才能勉强蹲下。你都不知道,我要做這一系列的動作有多難受,要忍著不斷飆升的尿意,還要擔心蹲得不夠低而尿出屎坑 。與你分享這些,并不是我多有私事分享欲,而是想告訴你,我比你慘得多,我在物理上已經做不到下跪的動作了。

我的父母從小教我做人要表裏如一,但長大之後總有很多時刻是要陽奉陰違的。要揾食嘛,難道老細忘記拉褲鏈,我要同他講你底褲顔色好肉酸[1]。陽奉陰違得多,自然就變成一個老細眼中懂做人的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中自有清單。我不是在娛樂圈揾食的人,看得娛樂新聞多,都知道紅綫無處不在,你擺得越高越安全,少說少錯,不説不錯,爲什麽身爲資深粵曲藝術家的你會不明白?還穿一件黃色衣服出來道歉,我真是不知道説你什麽好。

我媽媽是紅綫女的超級粉絲,我自小就被女姐的聲音纏耳,她的聲音就像一滴清亮的水珠迅速滑過幼細的鋼綫,尖但不刺耳是一種很特別暢快的感受。猶記得,小時候在家無聊,我會捏著豆沙喉,對著我媽媽鬼叫一樣唱出:「賣~荔~~枝~~~」[2],搞得媽媽每次都想拔下拖鞋打我。若不對著唱詞聼,我不能完全聽懂唱粵曲唱什麽,一但分心看對應的唱詞,聆聽粵曲就變成一場有趣的文字游戲。我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紅綫女的代表作《昭君出塞》,聼的時候年紀雖小,正好有看過王昭君的故事,真切感受到唱詞和唱腔中透露出那種凄涼。

「一回頭處一心傷 身在胡邊心在漢

只有那彤雲白雪 比得我皎潔心腸

此後君等莫朝關外看

白雲浮恨影 黃土竟埋香

莫問呀我呢個王嬙生死況 最是耐人憑吊

就是塞外嘅一抹斜陽 怕聽那鶻鳥悲鳴

一笛胡茄掩卻了琵琶聲浪

一陣陣胡茄聲響 一縷縷荒煙迷惘

傷心哎不忍回頭望 我驚心不敢向前往

馬上淒涼 馬下淒涼 煩把哀音寄我爹娘」

家英哥,你是粵劇老倌,這一曲你一定比我熟,唱詞很有意思,對吧?讀出道歉聲明的你,是否有一種「馬上凄涼,馬下凄涼」的感覺呢?反正我是有的。站隊的畫面總是不斷輪回上演,哪怕圈子並不大的粵劇界也一樣。想當年,紅綫女在文革初期受盡侮辱:要掃街、被剃陰陽頭。70年代准許復出之後,忽然就變得革命起來,甚至替四人幫塗脂抹粉。我想當時的女姐也是很無奈的吧,保命又可以保住自己的藝術生涯也只能這樣選擇了。家英哥,我不清楚今天的你有沒有迫切的需要站隊,但我知道的是,這次你最多是被口水噴一噴,低調一陣,事情應該就會過去,你的日子肯定會比前輩女姐好過就是了。老實講你的道歉真的是九唔搭八[3]的,悼念一個受人敬仰的老人家與數典忘祖、熱愛祖國到底有何關係?好人遍地都是,但「此後君等莫朝關外看」啦,有空還是多讀讀《大公報》,但凡大公都沒有表揚的甚至批評的事物,你絕對不應該觸碰。此刻忍不住想起女姐的《柴房自嘆》,應景得很。

「苦心有誰知 苦處有誰憐

心不忍 冤屈招承累了張生

且忍度日如年

但得撥開層雲 便把青天見

怎得把牢籠衝破 跳出深淵

若得展翅騰雲 可作出籠飛燕 長空自在舞翩躚」

家英哥,但願你仍舊記得此曲中還一句「我自問磊落光明,並未有行差半點」。

祝身體健康!

鹹魚上

2022年9月21日


[1] 肉酸:形容人的行爲或事物的樣子很難看。

[2] 唱詞源自紅綫女的一首名曲《荔枝頌》

[3] 九唔搭八:事物之間毫無聯繫,即牛頭不對馬嘴。


羅家英悼念女皇惹爭議 拍片道歉稱永遠愛祖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FbC_uQcqpk


這篇是之前寫好的,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空看到。我也有過長達數小時的猶豫,但萬一你看到,我想你會知道這是我為你而發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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