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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別姬

(编辑过)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簡介:

影史上唯一獲得第46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的華語電影《霸王別姬》,該片由陳凱歌執導,改編自李碧華同名小說,由張國榮、張豐毅、鞏俐主演。

故事講述程蝶衣(張國榮飾)自幼被賣到京劇團,與師哥段小樓(張豐毅飾)合演《霸王別姬》而名滿京城,兩人更曾約定共同出演《霸王別姬》一輩子。

但此時,段小樓與花滿樓的妓女菊仙(鞏俐飾)結婚。程蝶衣認為菊仙是令段小樓背叛了他的第三者。三人圍繞一部《霸王別姬》的愛恨情仇,在時代的變遷下,最終演變成一場悲劇。

Part 1 程蝶衣的悲劇——他被出賣的一生

在那個艱難謀生的年代,戲班師傅爲什麽要平白多收留一個小孩呢?

師傅認爲長相秀氣的程蝶衣能夠飾演別人演不了的角色,有留下來的意義,但左手不美觀的六指會嚇到觀眾。母親艷紅為換取孩子留在戲班的資格,決定切掉程蝶衣的第六根手指,同時也抛棄背叛了程蝶衣。

男左女右是中國古代的傳統習俗,砍掉左手手指具有強烈象徵意義的弗洛伊德式閹割情結,意指男孩潛意識裡對失去性器官的恐懼。從表面看,媽媽把多餘的第六根手指切掉了,讓手更美觀,但同時,從心理上來說,這象徵著程蝶衣的男性特徵被閹割了。

因此程蝶衣第一場在戲班唱的戲是以尼姑為原型的崑曲《思凡》。 雖然程蝶衣已經被「閹割」掉了,但性意識上還依然認爲自己是男人,加上對女性身份的極度厭惡和排斥。即使挨打,無法唱對思凡中的性別,仍然堅持唱著,「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霸王別姬裏有句著名的台詞,「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意思是需要為自己找到人生目標和意義,但必須是吃過苦、心裏明白了,才能成全自個兒。

逃出去的程蝶衣目睹了被萬人歡迎擁戴的紅角兒,亦看到了台上唱戲的那個有情有義、頂天立地的楚霸王。他流著淚,愛上了那個舞台,真正愛上了戲,也將它當成自己的心靈寄托。

但程蝶衣的悲劇性正在於,每當他找到了「成全自個兒」的方式後,就立刻被最親近的人無情利用出賣。

戲院老闆那坤美名要爲大太監張公公唱戲賀壽挑幾個人,而被選中的程蝶衣正是一場戲班師傅謀劃好——以程蝶衣為代價,換取整個戲班飛黃騰達的獻祭。

當日程蝶衣被特地安排穿著鮮紅的戲服,單獨站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再加上被段小樓用煙斗捅嘴侵犯,而嘴角流血是一種因被強暴而失去童貞的象徵。

程蝶衣最後作爲男性的性別認知被徹底粉碎,開始進入戲我不分的境界,脫胎換骨般流暢地唱出了那句「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在被張公公侵犯後,回戲班的路上,程蝶衣發現一個被丟棄的嬰兒小四,不但象徵著他被強姦後而孕育的孩子,同時他的「母性」讓他不忍這位嬰兒面對像自己當初被拋棄的命運,而堅持將其撿回戲班。

慢慢地,程蝶衣的內心發生了變化,他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混淆矛盾,更將從小對段小樓的依賴誤會成是愛情。

當年站在台下流淚的男孩成爲了台上的名角兒,卻依然無法改變被出賣的地步。

程蝶衣的心死來自段小樓的精神背叛——段小樓曾經拿著一把寶劍,把「正宮娘娘」的位置許諾給了程蝶衣;程蝶衣也將承諾銘記於心,對這把劍的執念很深,多次尋找。在他千辛萬苦實現了兒時那句承諾:「師哥,我准送你這把劍。」後,段小樓卻表示又不上台,要劍作甚,表示他不但不認得這把劍,更遺忘了小時候的承諾。

程蝶衣此時才會絕望地説出那句「段小樓,從今往後,你唱你的,我唱我的。」自此他的執念就只剩下唱戲,但還是被袁四爺出賣,引薦給喜歡聽戲的日本軍官,被當成是討好取悅日本人的途徑

最後一位出賣程蝶衣的則是爲了自身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小四(當年那個被抱養的嬰兒)。

他沒有程蝶衣的悟性,沒有程蝶衣的經歷和時代,更不願吃苦,卻想成角兒,得到師傅程蝶衣在京劇藝術上得到的成就地位。小四成不了角兒,心生怨恨,把一切都發泄在對方身上。最後爲了成角,他決定如同禿鷲般,踩著撫養自己長大的程蝶衣成角兒,成爲第四個出賣程蝶衣的人。

他明知道虞姬這個角色對程蝶衣多麽重要,明知道段小樓是假霸王,但仍然在大庭廣衆下搶走了虞姬的身份,揭穿了霸王不仁不義的假面,時刻提醒著程蝶衣,虞姬只不過是戲中一個誰行誰上的角色罷了,他更在文革中煽動段小樓去揭發程蝶衣。

被賣給戲班、被改變性別、被獻給變態,這些改變都不是程蝶衣自己能決定了。終其一生,程蝶衣都在尋找不會被背叛的愛。

Part 2 這個時代多的是真虞姬,假霸王。

霸王別姬本身就是中國史上最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楚漢相爭,楚霸王項羽兵敗垓下,四面楚歌,士兵紛紛逃跑。項羽自知大勢已去,和虞姬訣別。虞姬為不拖累項羽,她歌舞一曲後,自刎殉情。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聲將末路英雄的悲壯表現得淋漓盡致,成為了千古絕唱。

霸王有著守護他人的英雄氣概;虞姬有著從一而終的堅持。電影裏,虞姬有虞姬的氣節,霸王卻失了霸王的風骨。

“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 —— 段小樓從來都沒有改掉過師傅打他的真正原因:沒有真本事卻愛逞威風、裝英雄。

那時候段小樓能審時度勢和小四唱戲,選擇和有利的形勢結盟,將良心道義、愛情、友情統統抛棄幕後,幕前幕後分別對應了兩對霸王別姬:一對真實、一對虛假。那刻菊仙真正理解了程蝶衣,段小樓能趨利避害抛棄程蝶衣,難保將來段小樓爲求自保不會將自己抛棄。

段小樓是一個逐步屈從於社會秩序、最現實的角色,他分得清戲和人生。從小時候到剛成角的那段時間,他是有霸王氣韻的,會爲了幫程蝶衣解圍而挨打、側身護著他。後來段小樓和程蝶衣漸行漸遠,在藝術路上也越走越偏。

與程蝶衣不同,他演了幾十年霸王,卻沒有真正學來霸王的氣度。從戲裡的霸王慢慢的轉換成了想過日子的市井市民,為了救程蝶衣而有求袁四爺,卻只剩下了無助而唯喏的嘴臉;更不要說在革命紅衛兵的威逼下背叛出賣他身邊最親的兩人。

「霸王回營亮相,到和虞姬相見,按老規矩是定然七步,你只走了五步。楚霸王氣度尊貴,要是威而不重,不成了江湖上的黃天霸了?」

原以爲是為突出袁四爺的京劇藝術造詣,但這七步之爭被多次提及,直到菊仙去救程蝶衣時也走了七步,才終於醍醐灌頂。

菊仙不但是真虞姬,也是真霸王,敢愛敢恨,有勇有謀,看得清卻又從頭到尾沒放棄過段小樓,她在感情上是很專一純粹的,但一當發現愛的坍塌,毅然決然從廢墟中走出來,狠絕果斷放手。

一開場菊仙就和段小樓結了親,為了一個讓她感到更加安定的人,甘願放棄榮華富貴,離開花滿樓,這點已經符合霸王在烏江邊自刎的決心了。

再到了後來菊仙為了替段小樓擋住罵名,為了讓師傅不駡段小樓而站出來和師傅理論,從她的勇氣和對古代人文制度的抨擊可見菊仙的霸王氣度。

其次,菊仙和程蝶衣的母親艷紅有著太多相似之處,兩人頭上都別有紅花,都是妓女,都失去了屬於他們的孩子。菊仙甚至可以被看成是母親的化身:程蝶衣的兩次重生——斷指和戒毒,她們都陪在程蝶衣的身邊。

程蝶衣在潛意識裏已經把菊仙映射成了母親的角色,將對母愛的渴望移情到菊仙身上,甚至説的對白也是一樣的: 「娘,手都凍冰了。 」而菊仙看到程蝶衣戒大煙的痛苦展現出憐憫,像母親般地把他用戲服抱在懷裡安慰。這一刻,兩個真虞姬的惺惺相識表露無遺。

文革時期,眾人又再度喊起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的口號,段小樓為自保而將一切罪責推給程蝶衣,劃清界線,甚至開始把戲服和道具一一扔進火裡,這時卻是菊仙不顧一切從火裡把寶劍救回來,她清楚這把劍對程蝶衣的意義,也瞭解對方看到那把劍被段小樓丟進火裡的感受。

諷刺的是,這把劍唯一被珍惜的時刻,一次是程蝶衣在抗日之後被控漢奸,菊仙拿著劍去請袁四爺救程蝶衣;另一次是三人在文革遭批鬥時,菊仙拚命從火裡救回這把劍。

兩位真虞姬在發現自己眼裡最重情重義的霸王,卻變成苟且偷生的普通人後,菊仙和程蝶衣不約而同都選擇了自刎,這份勇氣和決心并非假霸王段小樓可以做到的。

那為什麼程蝶衣是真虞姬?

他生理上閹割了手,精神上閹割了性別,男女之愛上閹割了可能,未來的日子裡閹割掉了遠大的志向抱負,可以説京戲是他唯一的依靠,所以他成為虞姬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段小樓深知戲非人生,京劇僅是他的謀生工具;程蝶衣則是人戲不分,他癡迷於京劇,向往著純粹的藝術,亦不願順應時代改變。他活在戲裡,活在夢裡,一直瘋魔,無疑虞姬和霸王就是他的精神世界。

程蝶衣真正愛的其實是霸王,是一個結合了他的藝術想像的霸王,而段小樓只是他在人生和舞台之間想像出來的一塊浮木,但是段小樓只是個普通人,不是他想像或期盼的那種人。

十一年後,他們最後一次合作《霸王別姬》的絕唱,程蝶衣認清段小樓根本承托不起他心中頂天立地的楚霸王的形象,但若不沉溺於戲中做虞姬,他便找不到寄託,但在重新認識到「我本是男兒郎」後,他發現因為他的一生就是一場騙局,一個夢,一部戲。

幾十年的痴迷,在這一刻被頓悟擊得粉碎。他幡然醒悟,發現他愛的是霸王,并非眼前的段小樓,為戲而活也只會為戲而死,為追求自己藝術世界裡的完美,不瘋魔不成活,這才是真正的程蝶衣。

電影的最後,程蝶衣拔出那把寶劍,轉身慨然自刎,實現了他「從一而終」的夢想,就像是他對藝術、虞姬對霸王的「從一而終」。

「我本是女嬌娥,不是男兒郎」標誌著程蝶衣的誕生。

「我本是男兒郎,不是女嬌娥」標誌著程蝶衣的滅亡,那是他自刎前對那個時代發出的吶喊;是他對命運不公奮力抵抗的模樣;是多年動盪中,多方勢力對藝術打壓侮辱的絕望;更是來自一名藝術家的瘋狂偏執。

但社會中不能沒有假霸王,因為霸王是秩序和形式的象徵與延續。

而民族中不能沒有真虞姬,因為虞姬是對自我和精神的堅持自為。

Part 3 時代的巨輪將會將所有人覆沒

電影細心地安插了各種情節去讓觀眾感受這段期間內政權交替的頻繁,跨越了中國從滿清政府、民國和共產黨統治時期動蕩的半世紀,亦呈現了人們的生活狀態、京劇文化等。

通過三位主角情感之間的糾葛矛盾,把戲劇、他們的命運時代、時代變遷、歷史背景巧妙地融合到一起,寫出了一國的興衰榮辱。

每個場景都是中國社會的真實寫照,文化和人物的生存環境被緊密聯繫著,從中可見不同歷史階段的面貌:市集、四合院、冰糖葫蘆、鳥籠、鬥蛐蛐、抽大煙等等……中國獨特的人文景觀在片中得到了充分應用,連胡同中的吆喝聲也充滿著生活的氣息,而京劇更是片中不可或缺的一大文化亮點。因此這是一部有著深刻中國文化內涵的電影。

片中塑造了一批在每段歷史中影響程蝶衣命運的代表性人物,——師傅於舊社會戲班,張公公於滿清統治階級,袁四爺於資產階級,小四於共產勞動人民……既展現了時代下各個小人物,同時展現了最真實的人性。

你這師弟啊,也不知道是這世道跟他找彆扭呀,還是他跟這世道找彆扭呢。

這幾個人物雖然在戲裏占比有輕重,但對程蝶衣命運改變的份量是相同的:末代太監張公公對程蝶衣的侵犯;懂京戲、追求一種「雌雄莫辨」境界的袁四爺對程蝶衣的「栽培」;侵略者日本軍官靑木大佐對程蝶衣的禮遇有加和唱堂會的邀請,利用懷柔政策,把程蝶衣和京劇當成一種消除民族仇恨的工具。

程蝶衣在青樓出生,生長於戲班,沒受過任何正式教育,也沒人教過他是非對錯、黑白取直,師傅唯一告訴他的是「是人都得看戲。」

他的價值觀建立在能否唱戲之上,他不關心政治,只醉心於藝術,在世俗眼光中是一個脫節的存在。

程蝶衣在演出貴妃醉酒的時候,日軍已完全佔據了整間戲院,演到一半時,戲院突然落下了反日傳單,引起全場騷動。此時,台上的程蝶衣卻完全如入無人之境、不為所動地繼續演著貴妃醉酒,觀眾對眼前入戲的演出嘆爲觀止,就連日本軍官也脫下手套起身鼓掌。這恰恰凸顯出程蝶衣真正的境界以及對藝術最純粹的追求。

貴妃醉酒那場真的是最美的一場!!

藝術無法從政治中脫鉤。程蝶衣為了營救段小樓,為日本人獻唱,被段小樓唾棄;被認為是漢奸時,說出日本人是懂戲曲文化的言論,被大眾所不齒。

程蝶衣只是單純想唱好戲、想救段小樓、想京劇文化能發揚光大,但諷刺的是最後唯一懂戲的人竟是戰爭時期的敵國軍官,這一切仿佛都是這世道跟他找彆扭。這顆純然為藝術奉獻的心,卻被時代的力量磨蝕殆盡,叫人怎能不心寒?

在時代的變遷下,傳統文化的消亡與個人的堅守也是電影的主題之一。對京戲的創新式改革和意識形態上的整改是從解放後開始的,衍生出以勞動人民為主角的「新式京劇」——現代戲,甚至説得上是一種政治意味極强的革命劇。程蝶衣在討論時,表示現代戲固然是好,穿著現代扮相唱戲則失去了京劇的意境和美,因而生出了分歧。

在那個階段,人們的審美在新中國的成立下有了極大的顛覆,高度推崇一切新事物和思想,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一切的舊思想和舊審美當成封建糟粕摒棄。所以小四所代表的群體向觀眾說了一句話:「程老闆,您這話要擱在舊社會說,我信;在新社會說,我不信。」這是時代的推進,也是觀念的倒退。此時的京劇面臨著極大的危機,而這種政治幹預藝術的現象,電影裡的刻畫是非常深刻的。

人縱有萬般能耐,終敵不過天命;同樣人在時代的巨輪中,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主角們也不過是歷史更迭之下人文環境塑造的三個悲劇而已:他們被時代洪流中裹挾著,無論隨波逐流和奮起反抗都只能被碾壓,有著身不由己的無奈,和無由自主的命運,莫論「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Part 4 藝術手法分析

1. 攝影技巧

鏡頭語言明確簡潔,剪輯流暢,基本圍繞著故事展開,有大量的運動鏡頭與不同景別的靜止鏡頭交叉使用,形成行雲流水的節奏。

主角經常表現出歇斯底里式的情緒狀態,但電影沒有使用過多的特寫鏡頭。相反厚重的現實色調常常鋪滿了畫面,以濃墨重彩烘托畫面情緒,冷暖兩極色調的交叉混用,比如花滿樓結親一場,是鋪天蓋地的大紅色調;而程蝶衣獻身於袁四爺的場面則用清冷陰鬱的調子,多處善用光色的細部微調,將五色斑斕的京劇造型、臉譜、服裝、動作推到形式美的頂端。

片中更強調遵循人物在特定環境下必然要進行的動作邏輯,以反映人物性格。為了更具藝術感染力,片中更注重劇情,令過渡也更自然流暢。在前一個主題結束之後,畫面無聲地由亮轉暗、由暗轉亮,婉轉延申出下一段主題。

片中的對白很幹練,把京腔味表露得一覽無餘,也在一定程度也交代了人物以後的發展。所有的鏡頭都非常精煉,多次出現人物甲通過鏡子看人物乙,而鏡子多次作為傳遞視線的媒介出現,正暗暗對應了主角的内心狀態、人物之間的關係以及「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說法。

從轉場來說,程蝶衣和段小樓從童年到少年的蛻變,是通過兩個在湖邊練習對白的鏡頭曡化,以示時間過渡;而從少年變成程蝶衣和段小樓時,則是通過相片,前一鏡頭是和師父以及眾師兄弟合照,後一鏡頭則是他們已成為角兒的合照,一下就跨越了好幾年。

畫面剪輯乾淨利落,在一個個段落般的故事結束後,採用直接剪接或用遠鏡頭漸進,加上導演常常有意作動接靜或靜接動式的跳躍式剪接,對比強烈,加上畫面中對事物蒙太奇的鏡頭處理: 如小癩子自殺時轟然倒下的屏風、在師傅敘述霸王悲劇時的霸王別姬畫卷、在太廟批鬥時燃燒的戲服和在大火照耀下扭曲的臉,它們彷彿都對主角未來人生做了無情悲壯的預言,不乏令人色變的衝擊震撼。

2. 用光色調

片中的用光巧妙地營造了意境氛圍,暗色一面盡可能表現了舊中國時代的衰敗,對人物攝像時亦達到了足夠的暖色調,使人物看上去不單一,人物在該場景中的情緒也被照顧到。譬如:菊仙和段小樓的家在文革來臨前和燕爾新婚的色調對比,一者溫暖、一者暗淡,在交代時間環境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3. 聲音分析

這部電影的聲效極逼真,有很多現場聲,其中的大場面猶如身臨其境……同時在音響的處理上運用了大量的混響,增加了聲音的層次感。

全片大量應用了二胡、笛子以及鑼鼓等樂器的聲音,將京劇、崑曲和各種配樂結合在一起,增添了民族傳統韻味,形成一種與電影風格相協調的淒涼和滄桑。

片中有著兩段主旋律:一段是低沉的弦樂,另一段則是京劇中常見的敲擊樂,也有兩段音樂疊化在一起的時候。一般主旋律出現時,預示了主角未知的命運,更提醒著觀眾「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音效與畫面的結合更是恰到好處:一開始程蝶衣在戲班裏被迫拜師時的京劇聲暗示了他已無法改變自己戲子的命運,並鋪墊了戲子身份對他命運今後的影響。再如當程蝶衣逃跑時在戲院看到成爲一個紅角兒的風采時,弦樂再次響起,這一次音樂傳達了一個信息——程蝶衣要「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在片尾時,當久別重逢的兩人再唱《霸王別姬》時,拔劍前的一剎那,音樂再次回到了京劇聲——程蝶衣幡然醒悟,自己的人生不過鏡花水月、黃粱一夢。

End.

CC BY-NC-ND 4.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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