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星人
貝星人

闢一塊心田,自個兒筆耕。嗜好太多,時間太少。想隨心所欲,亦隨波逐流。主修心理學,NLP高級執行師、註冊催眠治療師。愛動物、愛寫作、愛學外語,重複學習、忘記、再學習。不擅長運動,相信 Thoughts Are Things,2019 年參加大阪初馬,因為堅持,所以完成。2021 年由香港出走到英國,開展人生下半場大冒險。

《第六者》3

(编辑过)
他不是一個人住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刻意或幸運。


【上回 第 2 話】

時間回到一年前,一天晚上貝拉跟表妹艾美剖白自己最近認識了文森,一個有女朋友但仍向貝拉表白的男人。


【第 3 話】

兩年前,接近立春時分,天雨潮濕。

貝拉被母親拉着去見算命相士,說是姨媽介紹的熟人,算命準得不得了,一定要貝拉去批命和算流年,說這是新年傳統習俗,只是往年都沒有人介紹好的相士而已。

貝拉心知母親一心要替她算姻緣,母親就是那所舊式人,女兒已三十歲未結婚又沒拍拖就焦急,貝拉其實都有談過幾次戀愛,只是要不無疾而終,要不就如錢一毅那種渣男,背着太太跟她搭上,要不是當街撞破,恐怕貝拉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麥師父在十分寛敞的家裏替客人算命,貝拉心想這也真划算,連店租都省掉了,難怪有能力在城中住上這種單位。這位麥師父五十來歲年紀,見到客人沒有刻意堆出笑容,但面目和藹,感覺親切誠懇,猶如家庭中的一位慈祥長輩,貝拉對麥師父有點好感。

麥師父先開口打招呼:
「你跟你的表妹文小姐很相像呢,儼如親姊妹一樣,不過看起來你還更年輕。」
「艾美?她的身形是兩個我吧!怎會相似?」貝拉邊笑邊故作生氣,陪麥師父寒暄一下。

貝拉就是有這種人緣,跟不相熟的人也可以一下子相熟起來。

麥師父笑道:「你的身形是半個文小姐,但樣子都是同一個模樣。」
貝拉的母親這時插嘴:「她們小時候常被人誤以為是雙生兒,她們的生日就只差兩個月而已,不過我那姨甥女太貪吃,越長越胖,不過她胖胖的也很可愛。」

貝拉的母親就是那種看着孩子甚麼都好的長輩,但當然女兒和姨甥女比較之下,還是覺得自己的女兒無論外貌、身形、學歷、談吐、性格、工作都略勝一籌,唯一輸蝕的就是命,她覺得貝拉甚麼都好,就似乎命不夠好,尤其是姻緣,她甚至好生後悔自己沒有擇日吉時產女,又沒有替貝拉算命改名,那時年輕沒想到的事,現在彌補也不遲吧?

麥師父客套地打官腔回應彭母:

「兩位小姐都好看,都盡得媽媽真傳。」

貝拉偷望母親,果然不出她所料,母親的臉上就是一副照單全收、沾沾自喜的表情,貝拉看見也忍不住竊笑。

貝拉對這麥師父也有點期望,因為之前艾美跟姨媽來見完麥師父後,就說他是個神算子,連艾美何時升職、何時有小車禍都說中,十分靈驗,於是貝拉就被媽媽拉了過來。

三人都坐下來,麥師父揭開早準備好的文件,要開始說貝拉的批命文。貝拉和母親都洗耳恭聽。

「彭小姐雙親緣淺,特別是父緣。」

彭母不住點頭。

「工作算是比較好,會越來越順暢,但遇到女上司就要分外謹慎,男上司會更有利工作。辛苦命,一定要靠勞碌賺錢糊口。」

彭母不禁搖頭,一臉憐惜。

彭母忍不住追問:「姻緣呢?她都有三十歲了。」

貝拉聽着有點不耐煩,才不過三十歲罷了。麥師父看看彭母,又看看貝拉,低頭瞇起眼細閱他自己親手寫的批命紙。

「夫妻宮破,姻緣不順,爛桃花多,記得千萬不要搞姊弟戀,水月鏡花難成事。」

貝拉聽到這裏都忽爾心灰,又想起她和錢一毅那段離譜至極的分手收場,想起來,錢一毅的確比她年輕一年。

貝拉:「夫妻宮破?那我是否會孤獨終老?」

女孩子說一在意自己的姻緣是假的,貝拉當然也渴望能有個終身伴侶同喜同憂。

麥師父:「明年之後,會有一段姻緣,有機會長久的,看你能否把握。」

貝拉和彭母都頓時有一種喜出望外之感。

彭母十分雀躍:「是甚麼人呀?我是否要準備辦囍事?」
麥師父忽然謹慎地對彭母道:「彭太太不用操心。」轉頭又對貝拉說:「這個人溫文爾雅,琴棋書畫。但要當心,小心這人不專一,你懂吧?」

彭母聽見又有點憂愁起來,但麥師父欲言又止,只說今天批命內容就說到這裏,彭母拉着麥師父相約明年年初再帶女兒來探訪批流年。

麥師父卻道:「明年彭小姐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大半年後,彭母急病病逝,貝拉回想起來,隱約覺得麥師父當日似乎已知道母親命不久矣。

———————

一年前,傍晚,餐廳吧枱上坐着一個男人。

這男人叫文森,他正等待一個女人,一個最近相識即讓他心動的女人,這女人叫貝拉。

文森跟貝拉在油畫工作坊認識,兩人當時左右鄰坐,一邊作畫,一邊又欣賞對方的畫作,很自然地閒聊起來。

文森喜歡貝拉,打從第一眼看見貝拉,他就知道自己喜歡她。

她很好看,不是叫人驚艷的那種好看,而是人如其畫般簡潔明亮。她的五官分開看好看,合起來併湊一起更好看,眼睛很水靈,笑容很燦爛,明明素未謀面,但一打照臉,她就很主動熱情地跟文森說聲「嗨!」,親切得如多年好友一樣。這種女孩,誰不喜歡?

貝拉對文森也有好感,他看上去比貝拉大七、八年吧?衣着簡單但有品味,一件米白襯衫配牛仔褲加一雙皮鞋,如果身形或品味其中一樣差一點點也不行,但在文森高佻的身上就恰到好處。貝拉主動跟文森打招呼,文森又很自然親切地回應,兩個人幾乎不用熱身就已成為朋友,整個課堂都在欣賞對方的畫作互相交流,相談甚歡。

文森喜歡貝拉的直率開朗,貝拉喜歡文森的平易近人。

工作坊完結後,文森與貝拉交換了雙方的作品,貝拉得到了文森畫的帆船,文森則帶走貝拉畫的向日葵。他們還交換了電話,之後那一星期,他們都幾乎一直在線互傳短訊,就好像有聊不完的話題。

貝拉:「你不像教書先生。」
文森:「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文盲?」
貝拉:「因為你有趣。」
文森:「我要為我的同事伸冤!但我只會為 10% 的同事伸冤,哈哈!」
貝拉:「那我像不像設計師?」
文森:「你不像平面設計師,你的個性太立體。」

貝拉但覺和文森聊天很自在,即使再無聊的話題都有趣味。貝拉終於等到一個男人可以再一次打開自己的心了,她感到文森對自己是有意的,而她也覺得是時候走出錢一毅給她的陰霾了。

貝拉試探地問:「你一個人住嗎?」
文森:「不,我和我的 anchor partner 一起住。」

貝拉好像忽然收到警號,甚麼?

貝拉帶點糊塗地問:「甚麼是 Anchor partner?」為免重蹈覆轍,貝拉忍不住更直接地問個清清楚楚:「即是⋯⋯你有女朋友?」
文森爽快回應:「是。」

貝拉如被澆了一頭冷水,一秒間完全清醒過來,卻找不到說話回應文森。

文森似乎明白,於是再補充:「我們都接受對方有其他伴侶。」

貝拉盡量冷靜自己,為了尊嚴和不想失禮,她不希望自己表現出過於明顯的失望:

「喔,即是『開放式關係』嗎?」
「你可以這麼說,我們會形容是履行一種『多邊戀』的生活模式。」文森說道。

貝拉清楚知道,喜歡還喜歡,但對於這種有女朋友還出來向其他女人示好的男人,要說一千個「不」。

文森見貝拉沉默了,暗暗有點惋惜,但他對於別人聽見他是「多邊戀」的反應亦習以為常,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輪到文森試探地問:「我是否沒希望和你一起了?」
貝拉:「是,不了。」

二人都是坦白的人,開門見山,不浪費彼此時間。

「但我還是很高興認識你,我們有過很愉快的交談。」

貝拉如此大方利落的結尾,這叫文森更加不想放手,不過人家已斬釘截鐵說「不了」,還可以強求甚麼?

「我也是,和你交談是我這星期最快樂的時光,多謝你幅向日葵油畫,如你,燦爛明亮。」

文森以讚賞與答謝結合的告別令貝拉更覺失去他很可惜,無奈文森未開始已犯了第一誡:別碰已有家室或女友的男人!

就是這樣,他們倆結束了連續多天的短訊來往,當貝拉冷靜了頭腦,一星期後,文森又傳來短訊,說即使未能成為戀人,但仍很想和貝拉交個朋友,基於原始的心動,貝拉最後還是決定出來再見文森一面,不做情人,只做朋友大概沒有甚麼大問題吧?

於是貝拉今晚來到餐廳應約。到達餐廳時,文森已坐在吧枱位置,親切地向貝拉微笑招手,那笑容是貝拉的太陽,一下子把她忐忑的心都融化了。

文森和貝拉像沒事一樣,由工作到嗜好,到世界大事和各種無聊事都聊個不停。貝拉愉悅的心情中有一絲慨歎:「要是他沒有女朋友多好?」

文森再見貝拉後更覺得二人實在十分投契,眼前這個女人真的十分吸引,他不想輕易放手。

「如果可以,我仍然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給我一個機會。」

文森明確表明立場。

貝拉沒想到自己依然會心動,同時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森眼神誠懇,語氣殷切,貝拉並不懷疑文森的誠意,只是她不解為何一個已有女朋友的男人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向她表白。

「你已有同居女朋友,但仍然想我做你的女朋友?」
「是的。」文森語氣堅定。

(つづく)



Anchor Partner 基礎伴侶
在「多邊戀」的關係中,一些參與者會有所謂的「基礎伴侶」(Anchor Partner),這可以理解為一段長遠關係中的主要伴侶,就如一般的男女朋友或丈夫、妻子一樣,是感情中主要的精神支柱,用最多時間相處的那一位。
不少「多邊戀」是已婚人士,或有已一起多年的伴侶,那他們的配偶和多年伴侶一般就是「基礎伴侶」的角色,當然也有些「多邊戀」參與者並沒有「基礎伴侶」,而與各伴侶有相若的相處時間和感情交流。
「基礎伴侶」雖然是主要相處的那一位伴侶,甚至是法定配偶,但不一定地位比其他伴侶高,這視乎不同關係中各自訂下的守則與界線,一般「多邊戀」提倡各個伴侶關係平等,無高低之分,主次之分純粹因為生活相處時間之別,亦不刻意比較各個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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