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星人
貝星人

闢一塊心田,自個兒筆耕。嗜好太多,時間太少。想隨心所欲,亦隨波逐流。主修心理學,NLP高級執行師、註冊催眠治療師。愛動物、愛寫作、愛學外語,重複學習、忘記、再學習。不擅長運動,相信 Thoughts Are Things,2019 年參加大阪初馬,因為堅持,所以完成。2021 年由香港出走到英國,開展人生下半場大冒險。

為難

(编辑过)
好人難做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百忍成金。
以德報怨。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濶天空。
冤冤相報何時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做人要有容人之量。

等等等等。

究竟,以德報怨算不算一種美德?

究竟,有些時候的忍耐是包容還是縱容?

究竟,百忍真的會成金?還是不過是人善被人欺?

我小器,但不記仇。

這分別在於遇到不公、不平、不好的事,我心裏還是會不爽、不快、不高興,甚至耿耿於懷,但我不會想到要恨、要報仇、要對方不得好死。當然,也有些物體會令人想提醒牠們小心地滑。

但我不記仇,又未至於寛宏大量得可以事事以德報怨,人總有條底線,任何事情都有臨界點,過了那一點,就回不去了。

不過,我到底是個心軟的人。

事緣正計劃下星期要去出席飲宴,正想與堂弟商量到達婚宴場地時間,冷不妨他問我:

「正想問你車埋兩位太上王得唔得。」

堂弟口中的兩位「太上王」,正是他的父母,我的伯父伯娘。

我愕然。

如果一直有看【曼城周記】的讀者,特別是有看過《被逐》那一篇周記,應該都會記得兩位「太上王」為我初來乍到英國後寫下深刻的篇章。

他們教曉我甚麼是有些人窮得只剩下錢。

他們教曉我親戚不過是有點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他們教曉我這世上有很多人不念舊情、不念親情。

他們也讓我嘗到委曲的滋味、如同被出賣的辛酸。

他們也讓我做一個對住自己的人,還有一點骨氣。

他們也讓我做一個有禮教的人,不會失禮父母。

但我當時心裏是傷感的、惱怒的,但當然遠不及在香港的母親得知事情始末後的恨與怒。

我也記得當時在堂弟餐廳廚房裏委屈得眼淚漣漣地哭泣,他蹲在我跟前握住我一對手說:「你還有我嘛!」

(如果唔知我講緊乜,以下係「傳送門」)

【曼城周記】被逐

2021年|周記 W12

medium.com


好了,基於去年種種前事,本來要同枱出席飲宴已是個大挑戰,沒想到我的堂弟還打算要我一個人去駕車載伯父伯娘一小時車程到目的地。

我第一個反應是:「Is it a joke?」

真心,這是笑話嗎?

我的駕駛經驗值,就是沒有連續駕駛超過一小時駕駛的經驗值,上高速公路會膽怯,進入大迴旋處常有出錯,自己一個出意外或者死不足惜,但背負兩位老人家的生命,真的放心讓我當司機?這是我第一樣想到的笑話。

第二樣想到的自然是上文的前事種種。是太看得起我寛宏大量?還是覺得我做人沒有底線?覺得三個人坐在一輛車子裏一個多小時可以談天說地?還是大家都要沉默無聲一小時?之前一大班人去酒樓飲茶,連一句話都沒有交談過呢⋯⋯

但我畢竟都心軟。

一、開口問我的不是別人,是我最愛錫的堂弟,如果他真的需要幫忙,我心裏即使不願,還是會幫。

二、想我接載的人待我不夠好,但好歹也是親人,好歹也是長輩,年輕的人(雖然唔再青春無敵)照顧年長的長輩本應是天公地道,他們即使待我不好,如果他們真的有需要,我亦未至於見死不夠(但我亦覺得如今眼前這情況並不是非我不可)。

當我心軟之際,我提問。

我:「我手車佢哋敢坐咩?」
弟:「你敢揸佢哋就敢坐㗎啦!」

但我隨即想到的是⋯⋯

我:「你有無問過佢哋想唔想坐我車先?」

(已讀不回)

嗯⋯⋯

少許心煩意亂之際,致電母親。

時間已是香港凌晨 2 時,吾母依然未睡,聽見她在看網台時事評論節目。

跟母親訴說蛀牙破財之苦後,我就告訴母親有關堂弟的請求,母親反應甚大。

「吓?你細佬有無搞錯?」
「唔車呀,做乜仲要車佢哋?」
「一陣佢哋有俾說話你睇,你又受氣,揸住車躁底出意外點算?」

(下刪百零二百字,家有老母就會明白)

我的解釋同上,就是堂弟開口了,我能幫就會幫;親人有需要,我能幫也應該幫。心裏實在不能說是心甘情願,只是情理上、道義上覺得該做,但如果可以,當然是可免則免。

(忽然諗起耶穌喺客西馬尼園一幕 — 「呢個苦杯可以拎走嘅話,求上帝你拎走去啦」)

母親大人:「你諗你喇,但我就十分強烈奉勸你唔好車佢哋。」

然後她還要溫馨提醒我婚宴當晚記得準備電力十足的充電器,可以全程做「低頭族」玩電話,不用跟那兩位「太上王」打交道,母親想得真周到。

至於我,仍然左右為難中。

若果你是我,你又會如何?(載 / 不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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