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9日 木 共和232年雾月石榴日（02.19）

10月26日我醒的时候，一片漆黑。我试图用手机定位一下火车走到哪里了，结果根本没有信号。约摸了一下时刻表，应该是过了加格达奇，在大兴安岭的群山与森林中穿行。往后向漠河进发的道路上，大部分地方都没有信号，只有在城镇附近几公里才有信号。

我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风景。只有成小时密密麻麻的森林，生长在白雪皑皑的十月里。一路上经过的镇子，规模都非常小，站在火车上，足以从镇子一头看到另一头。

约摸中午，到了漠河。一下车，蓝天白云，千里澄澈。想来一路上灰蒙蒙的景色应该是肮脏的车窗，实际上天气是很好的。室外有点冷，比哈尔滨更冷了一层，是初冬的感觉。

漠河站的站厅很精美，白色加深蓝的配色和冬日的澄澈晴空很配，可以当做一处打卡地标。但是站厅盘踞在高台之上，台阶上到处都是没化干净的冰雪，下来非常危险。

在宾馆稍微休息了一会就出去了。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漠河的空气非常纯净，呼吸系统泡在里面非常舒服，视野也非常明亮，天空中是我以前没见过的色调。这种洁净和以前在南京、在大连见过的夏日晴空还不一样，就感觉无色的空气都被擦得发亮。可能是因为空气杂质少，净度太高，虽然不晒人，阳光却非常刺眼，站在路上迎着太阳的方向走，都不敢抬头。

很意外，我住的地方走不远出去遇到一座新教的堂。但我不肯定这是不是中国最北教堂，因为不知道农村还有没有聚会点。

漠河街上不少欧风建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旅游城市的定位修的，不过样子确实不错，也和周围的环境很配，很清爽。虽然建筑很好看，我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漠河的人非常少，城市非常小。我绕县城走了一圈，感觉就用了一个多小时，连主干道上都没看见几个人。可能是因为人太少，感觉漠河都不怎么清理路上的冰雪，城里凡是东西向的背阴路，就到处都是冰，不敢大步走，连主干道都是这样。

漠河图书馆没开门。火灾纪念馆我到的时候也还没上班。我就去商场转了一趟，但商场挺简陋的，附近很多店不在饭点干脆就打烊。

我意外发现，漠河这么几个人的地方，居然还有清真寺。在人民网上找到了一篇2003年的报（探访中国最北清真寺），算是了解了一点情况。这是中国最北的清真寺，1987年大火灾时候幸存，有“火魔不敢伤真主威仪”的传说。清真寺规模很小，不过蓝天白云蓝色的庙，也很好看。漠河城内的建筑多半都是这种冷色调。

离开清真寺又走回松苑去看了看。这里也是1987大火灾的幸免之地，密密麻麻长满了笔直的樟子松和落叶松。

我从松苑回宾馆的路上，看到火灾纪念馆开了。之前光听说大兴安岭火灾，来了纪念馆才知道这次火灾多严重，几乎把漠河和塔河从地球上抹掉了。纪念馆里有很多烧焦尸骨的照片，还复刻了很多全家死光的火灾现场，非常R-18G，过于凶残的照片我就不在这里贴了。

到晚上先是去北极星广场看了看，沿途还发现漠河有一座闪闪发光的电视塔。漠河晚上很多建筑都亮灯，把城市弄得很适合打卡拍照的样子，然而北极星广场却没有灯！漆黑一片，非常坑。

回来路上去了漠河舞厅，毕竟漠河城内也就这么几个地方。舞厅门票进去之后就是那种最老式的舞厅的样子，里面很多中老年人跳舞。看着那么多许愿牌，旅游旺季这里应该是一处打卡圣地。

回去路上，意外看到了烟花上天。到了宾馆，老板说是附近一个煤矿有庆祝活动，放烟花。

10月27日早晨，找了一台出租车，拉我去龙江第一湾和北红村转转。出租车很快走上了城外的公路，这次感觉比火车还糟糕，路上到处都是拐弯，有很多积雪，很难开。沿途就是一望无际的树木，成片的落叶松笔直地挤在山坡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堵堵木墙。

很快到了龙江第一湾。这是一整个景区，到了之后买票先坐大巴拉到乌苏里浅滩，中国的最北点。下了车之后直奔最北点石碑，一下子就获得了抵达中国最北的虚荣感。萨哈连乌拉安静无声，如镜子般清澈，倒映着天空的颜色，让江水一片湛蓝。以北更无中国。

离开乌苏里浅滩，大巴车把游客拉到龙江第一湾，就是萨哈连乌拉的一个大拐弯，拐弯旁边的山有木栈道，可以爬上去看。我不太想冬天爬山，但钱都花了，就快速爬上山，看了一会黑龙江的大拐弯。

离开龙江第一湾，司机拉我去北红村。北红村是中国最北的居民点，比北极村更北。村里商业开发的程度很低，只有密密麻麻的村民开的旅店。北红村也在萨哈连乌拉边，对岸就是俄罗斯的山。岸边不太好走，因为有很多马粪。

然后就踏上了归途。中途司机在女脚湾边停了一会，去上厕所，我下去看了看女脚湾边的白桦林，看完就让司机拉我原路返回了，一路上零零碎碎谈了不少漠河的情况。漠河现在这里已经不伐木了，只是护林。产业凋敝，人口流失，常住人口就两万多，就指望这点旅游业了。旺季时候人很多，住宿车票都很难订。每年6、7、8月夏季和12、1月深冬是旅游旺季，但司机觉得漠河秋天五颜六色的山林最好看。漠河野生动物很多，到了季节的话，路上经常能看到野生动物，棕熊黑熊、野猪、鹿和狍子、兔子，不一而足。兔子晚上会往有光的地方撞，和司机的保险杠同归于尽。

10月28日中午，在漠河站再次坐上火车，开始南下之路，先到加格达奇再换车。又体验了一遍大兴安岭的无信号，晚上到达加格达奇，休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