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儿
走神儿

写字楼在逃人员

在拉文纳丢石头

脑袋里出现一个精美的句子,当我想要记录的时候它不见了,当我决定放弃它好像又在疯狂敲门。不记录外部事件只记录自己内在的想法,一直是我开始写东西的出发点,但现在我的脑袋里同时出现了事件和想法,一句话正在和我捉迷藏是事件而那句话本身是我的想法。先是觉得那句话有些闪光,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它便羞于见人了。哦,终于抓住它了,“关于拉文纳,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它从未完成清单划进了成就清单。” 但这句话最多算是有点可爱吧。回程之前,在一个bar坐下来我终于放松些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身体好像是装满了石头块,这重量让人想死,又重又硬的挤压着,我的心脏都要石化了,然后在巷子里,古迹里把它们一块一块丢掉,走了一整天丢了一整天,这时候撇见了袖口露出的粉色毛衣,像这个春天一样静悄悄的出现。

拉文纳给我整体印象是干净和平静,不管游览指南上留了多少盛名和赞誉给它,但它的美是留在那个特定的年代的,这个城市似乎也无意把这灿烂从过去拉扯到现代,而是把它们包裹进城墙城堡和坟墓里,和那些彩色的玻璃块一起被牢牢的粘在墙壁上,即使靠近景点的地方它的溢出也仅止步于纪念品店。或许我对散文的喜欢就源自我的注意力缺陷,在内在和外在之间游走刚好适合我散漫的节奏,比如现在我脑袋里多出很多男人的眼睛,他们现在正盯着我看,因为今天去到的地方,在抬头回头的时候那些彩色壁画里多是耶稣和他的圣徒像,而且我真的对西方宗教的内容一无所知,随时被一群陌生男人注视,心里感到疑惑和被威胁。bar的人渐多了,今天随机进了两个bar吃东西,是让人感到平静的美味,而且空间充足,这很重要,因为博洛尼亚的咖啡厅太小了,连同对那个城市的厌倦现在只能让我联想起音乐节的移动厕所。

在火车站遇到几对旅行的黑人夫妇,他们推着婴儿车在城里走,看起来快乐而且放松,像我这种孤独鬼大概过不上这种子女成群的家庭生活了,我的很多朋友大概也和我一样,就生育率来看可能最后在地球上生活的民族就是他们了,去他妈的种族歧视,活久见吧,希望他们可以因此过的从容,那一天终将到来。为了周末奖励自己一次旅行,这周我着实过的艰难,艰难到想吐,但这一直是我希望自己做到的,每天认真的学习画画然后周末去旅行,这样的生活在幻想中平静又充实无比理想,可真的过起来实在是单调又痛苦,过于克制和自律的生活比监狱还要更让人感觉窒息,大概就像是身体被捆绑住然后装满大石头,虽然还是不想接受但这种生活真的不适合我,想到这又开始为一些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而担忧了,这需要一种强大的信念感,相信一切都平等的重要,一切都平等的不重要,相信只要松开自己便会有力量,这好像一种实验,如果我站在我后面我敢不敢倒下去,我不敢。

大概就是因为我过于自律的一周,还有今天留在脑袋里像是审判一般的眼神,以及一个对艺术和宗教没什么了解的人自然也没剩下多少谦卑,我在博物馆陈列着的精美的皇室器具和服饰面前一点也美好不起来,我只觉得人类威胁人类,人类审判人类,人类区别人类这多荒诞啊,人类制造的是文明也是另一种野蛮,以至于我现在迫切的想要去草地上打个滚,摆脱进化来的一切,可惜眼前只有一条被水泥包裹的河,来这里的火车上路过了村庄和田野,果树们都在开花,我开始期待春天之后的果实了,这里的四季来去都很安静,就像脑袋里来回躲闪的那个可爱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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