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与五毛钱
月饼与五毛钱

未命名

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

在一场场喧嚣的旧城改造运动中,外公,外婆的老宅最终还是不得不面临拆迁的宿命。老屋即将被拆,新房又还未能交付,二老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外公外婆都已年过八旬,人到了这把年纪,每天的时间或许多半会用来回忆吧。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是我,也能体会到他们的不安和遗憾。

 这不免让我想起了北岛的《城门开》,他以一个流亡者的姿态描写着记忆中的故乡,而多年的漂泊,让他和故乡的本真渐行渐远,远到连自己都记不起故乡的样子。在北岛的记忆里,故乡是德胜门外的荒芜和衰败,是坟冢里蛐蛐的歌声,是三毛钱一根的冰棍,是护国寺的院,是深夜的牲口......而这些,都已经随着时代不见了。

    北岛的故乡不见了,我的故乡也在慢慢消散,离开故居是需要勇气的,这意味着你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正因为如此,每每有游子重回故里,那种落叶归根的渴望才会给勾引的到处泛滥。对于外公,外婆甚至我母亲这一辈人而言,他们所怀念的,不止止是宁绍巷70几平米的旧宅和几户人家合住的四合院。而是一个和成长相关的地方,在这里有少年时代的叛逆,文革年代的暴力与恐慌,有萌动的爱情与期冀,还有整整几代人的回忆。

 过年聚餐的时候,酒店过道里挂满了八九十年代老衢城的照片,外公在一幅记录宁绍巷四合院老宅的照片前望得出神,白墙黑瓦,细长的弄堂,四合院门口安详的立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用照片构筑起来的故乡毕竟还是不够真实,对外公来说,他的记忆才是他真正的故乡,在他离开那所老宅的时候,他就自私的带走了他的故乡——以记忆的形式。

   有故乡的人总是幸福的,而这种幸福却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被消磨殆尽,文物被毁,我们不知道历史留给了我们什么,老屋被拆,我们不知道记忆里的草长莺飞去了哪里,江河被污染,那些澄澈和蜿蜒从此成了念想,人群被驱赶,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带着隐忍离开自己的土地,飘向看不见未来的远方......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止人们对故乡的破坏。那些生活在未来,或者比未来还遥远的人只能在纸上看见重构的过去和消失的故乡。而我,在这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惟有用落寞的笔触,垂钓心头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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